什麼亂七八糟東西!
陸徜手掌用力按在她天靈蓋上,試圖把人拉回現實,明舒做完夢眉眼俱彎,順勢望向他,甜道:“阿兄,我喜歡你。”
心中既已承認這個兄長與這個家,明舒便不保留。
陸徜胸口狠狠一撞——他不是第一天知道她心思,可論婚不論情非他所願,故自得知簡家想法後總是避著,與她保持距離劃清界限。她從來都沒說過“喜歡”一詞,便是分彆那日,也隻提嫁娶未言情愛,仿佛他們婚姻隻是簡家一場銀錢交易,要用金銀與女兒換潑天富貴。
今日她倒是出口了,隻不過這一聲“喜歡”,成全是兄妹情義,再無男女之情。
隱隱約約,陸徜覺得自己做錯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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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陸徜耳邊都是明舒聲音。
明舒性子自那夜喊出“阿兄”過後,徹底放飛,失憶帶來陰霾漸漸消失,她又成了被陽光籠罩人,也再沒從前頤指氣使富家千金樣。
陸徜被她一口一個“阿兄”喊得頭疼,奈何明舒不是過去明舒,有了兄妹身份作外衣,她似乎不用再顧忌避諱,更不必裝出賢良淑德閨秀樣,就高高興興做個惹人喜歡妹妹,粘著陸徜,粘到他煩不勝煩卻依然拿她沒辦法。
在明舒坦蕩撒歡之下,陸徜疏冷敗得徹徹底底。
很快,一行人就抵達最近城鎮,陸徜帶著明舒與陶以謙等人押著山匪去了衙門,再出來時候,明舒掂著手裡十兩銀子樂不可支。
歇過一夜,翌日清早,眾人再度上路,這一程直抵汴京。
暴風雪過後,天氣晴好,再沒出什麼異常,路上也順風順水,不出四日,繁華京城近在眼前。
“明舒,快看,汴京近在眼前。”陶以謙策馬奔出一段路後折回,遙指前方道。
經過數日相處,陶以謙與明舒已是熟稔到直呼其名地步。
“真?”明舒扶杆遠望,滿目神往。
“快進城了,你想不想騎馬?”陶以謙勒馬緩行於陸徜馬車旁,將手中馬鞭倒握遞向明舒。
明舒自然是想,她見陶以謙一路策馬無比瀟灑,早就豔羨非常,但……她悄悄看了眼陸徜。
阿兄定然不會同意。
“陸兄放心,我給令妹牽馬,定保她安全。”陶以謙見狀替明舒向陸徜求情。
陸徜心裡是拒絕,話到嘴邊被明舒滿懷期待眼神給望了回去,隻不言不語看著她。明舒深諳陸徜脾氣,知道他沒製止就是默許,欣喜非常地接過馬鞭,已躍躍欲試。
陶以謙這匹馬性格溫馴,通體雪白毛色光亮,任由明舒爬到背上。陶以謙握著馬韁站在馬前,朝彎下腰明舒叮囑騎行要點。明舒頭巾滑落,露出小半張臉,遮不住鮮豔顏色,與年歲相當又眉清目秀陶以謙往那一站,活脫脫就是話本裡俊秀公子俏娘子,小情人般登對,吸引了路上不少目光。
陸徜心裡不知哪塊地方忽然不舒服了,那邊陶以謙叮囑完明舒,見陸徜直勾勾盯著他們這裡,隻當陸徜也想策馬,他有心討好,便道:“陸兄也想策馬?要不我讓手下人替你掌車,你也活動活動筋骨?”
“如此,多謝。”看著正拿臉狂蹭馬鬃明舒,陸徜出人意料同意了。
陶以謙手下很快前來接替陸徜駕車,陸徜跳下馬車,徑直往明舒處走去,陶以謙笑眯眯正要給陸徜安排匹馬兒,怎料陸徜走到二人身邊,道了聲:“不必麻煩。”便從他手中接走了韁繩,當著陶以謙麵翻身上馬,坐在了明舒身後。
“我帶她跑一段,勞煩陶公子替在下看好馬車。”
語落,陶以謙還沒反應過來,陸徜信手揚鞭,馬兒縱出,隻聞明舒一聲歡悅呼喊,白馬絕塵而去,留陶以謙站在原地吃了一嘴灰——不對啊,這和他想不一樣!
衣袂被風鼓得獵獵作響,兩側風景拉出殘象,明舒興奮非常,頭巾被風吹落,飄散滿頭青絲。
“‘琪樹明霞五鳳樓,夷門自古帝王州’,明舒,我們到汴京了。”陸徜聲音自她腦後傳來,透著隱約興奮,是他難得少年意氣。
汴京,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