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親密無間的夫妻和戀人,也該有彼此相處的分寸和界限,更何況半生不熟的朋友。
霍良深對奚薇好奇的部分,他不希望由彆人挖出來,也不想得罪她。於是在此之前,他特意給父親打過招呼,讓他不要試圖窺探人家的**,不要詢問她為什麼從高校出來卻在做商店店員。
因為這些她還沒有願意自己說出來,告訴他。
就像他心裡藏的那些不願輕易袒露的秘密,如果沒有遇到值得托付的人,他寧願一輩子爛在喉嚨裡。朋友也好,戀人也罷,切忌交淺言深。
父親答應了。
餐桌上,他果然沒有對奚薇刨根問底,但他那無法按捺的毒舌總會找到攻擊的地方。
比如,“你覺得自己哪個方麵能夠幫到我兒子,幫到他的事業和工作。”
霍良深沒打算解圍,他也等著看她如何應對。
而奚薇偏頭想了想,奇怪地反問:“我為什麼要幫他?”
霍父語塞,皺眉清咳一聲:“你不希望他變得更好嗎?”
“您的意思是他現在很差?”
霍父撇撇嘴:“我的意思是,希望他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
奚薇問:“那您找到了嗎?”
霍父倒吸一口氣。
霍良深的繼母笑說:“哎呀,奚小姐性格直爽,牙尖嘴利,我們阿深隻是一個海外留學回來的富二代,恐怕配不上你。”
她麵不改色,低頭抿湯,然後淡淡開口:“沒關係,我不嫌棄。”
繼母扯起嘴角:“什麼?”
正欲嘲諷,這時卻見她有意無意的挽起衣袖,露出半截花臂,二老的表情可謂精彩紛呈,敢怒不敢言,霍良深險些笑出聲來。
吃完飯,略坐了會兒,結束這場鴻門宴,兩個年輕人起身告辭。
“你還挺厲害的。”車裡開著電台廣播,正在放歌,霍良深誇讚奚薇:“對付他們很有一套。”
“這沒什麼。”她說:“他們看著你的麵子才會容忍我放肆。”
“是嗎。”
奚薇轉過頭,視線落在他清俊的側臉,問:“你不介意我這麼冒犯長輩嗎?”
他挑眉聳了聳肩:“我冒犯他們的時候,比你刻薄百倍。”
刻薄?
奚薇笑了。
她似乎很少展露笑顏,於是令霍良深忍不住看了兩眼。
電台放著情歌,粵語的,聽不懂,旋律像是情歌,比較哀傷,奚薇問:“唱的是什麼?戀人分彆嗎?”
霍良深回答:“出軌,婚外情。”稍稍停頓:“挺適合我爸。”
奚薇詫異地揚眉,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你說話這麼直接?”
“我已經很克製了。”
奚薇思忖片刻,不知怎麼很想嗆他:“如果你結婚,應該也不會是個忠誠的丈夫。”
“是嗎?”霍良深輕笑:“幸虧我對婚姻沒有興趣。”
說著轉移話題:“先前害你丟了工作,真抱歉,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請你回來幫忙。”
奚薇望向窗外,語氣淡淡的:“不了,我不吃回頭草。”
霍良深心想這是什麼意思,不打這份工,還是不吃他這棵草?
“其實你家很乾淨,不需要鐘點工。”她說。
霍良深笑了笑:“乾淨嗎,我明明故意弄亂了的。”
奚薇驚訝地轉頭看他:“太混蛋了。”
“不能讓你這麼清閒。”他貌似無意地說:“我喜歡看你打掃衛生的樣子。”
尤其幫他洗衣,鋪床,疊被。
就像一個……人/妻。
話說到這裡,曖昧與微妙充斥著整個封閉的空間,車子緩緩停在紅綠燈前,霍良深手指輕叩方向盤,覺察心弦撩動,好似羽毛掠過。
奚薇也是沉默,空氣裡隱約浮蕩著他身上古龍水的香氣,小蒼蘭和鬆柏,還有剛才留下的煙草味。
她不由望向這個賞心悅目的男人,低聲開口:“我記得你以前不戴眼鏡。”
“嗯。”
霍良深好像不太想搭理。
夜幕之下,車水馬龍。
他忽然轉過頭,問:“你剛才說什麼?”
奚薇正要回答,他傾身覆來,把她的話堵在了嘴邊。
唇齒相依,冰涼,溫存,點到即止。
綠燈亮了,車鳴不絕,後麵的人不停按喇叭催促。
霍良深端坐回駕駛位,鬆手刹,緩緩起步。
奚薇點了根煙,按下車窗。
忽然聽見他皺眉罵聲了:“Sh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