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十四歲那年結婚,很年輕,很衝動,憑著一顆真心,想做蘇令城的妻子,想和他生兒育女,白頭偕老,她真這麼想過。
隻可惜那段婚姻隻維持了三年。
天不遂人願,才是世間常態。
蘇令城大概也沒想到吧,還記得結婚那天他被灌得大醉,脖子連著胸膛都是紅的,抱著她,在他們的新房,嘴裡一聲聲喚著“老婆”。
“我會對你很好很好,一輩子都對你好,相信我……”
兩人緊緊摟著,蘇令城把臉埋在她頸窩裡,肩膀微微發顫,奚薇發現他哭了。
“老婆。”
那天她也哭得很慘,抽抽搭搭停不下來。
“令城,我好想我爸,今天大家都在,可是沒有爸爸,他都看不到我結婚……”
“他老人家在天上看著呢。”蘇令城捧著她的臉,一邊親一邊哄:“不傷心了,寶寶。”
那個不算太大的兩室一廳的房子,全按照她的喜好裝修,田園風,碎花壁紙,清新的粉藍色,實木家具,他們還在陽台養了薔薇和瑪格麗特花。
無論工作多忙多累,晚上回來,這裡就是他們的避風港和充電站。亮著落地燈的夜裡,兩個人依偎在客廳,蘇令城看球賽,奚薇玩IPAD,時不時把水果和零食喂到對方嘴裡。周末會一起出門逛超市,買菜回家,一起做飯,一起洗碗。
有一回蘇令城生病,奚薇想給他做鯽魚湯,可她平時隻負責打下手,並不懂烹飪,而且怕油炸起來,於是拿鍋蓋當盾牌,一邊擋著,一邊把魚放進鍋裡,劈裡啪啦,滾燙的油滴仿佛跳跳糖般飛濺,嚇得她在廚房亂竄,放聲尖叫。結果還是蘇令城過來收拾那條魚。
“你要是怕油炸,不如直接放在水裡煮,乾嘛多此一舉?”
“可我看你做魚都會先煎一下的呀。”
“我是我,你看你把廚房弄成這樣,核爆現場嗎?”
奚薇抓抓自己的額頭,悶不吭聲。
蘇令城見她嘴唇被油燙了個泡,哭笑不得,也就不忍繼續數落什麼。
雖然奚薇在廚藝方麵沒有任何前途,但家裡彆的活兒她都乾得不錯。洗衣鋪床疊被,打掃衛生,收納整理,通通不在話下。蘇令城也很依賴她,衣服找不到了問她拿,洗完澡發現沒有毛巾也問她要,好像在愛人麵前總會智商降低,變成不能自理的嬰兒,變成小笨蛋。
“離不開你了怎麼辦?”
他們都和對方說過這樣的話。
雖然婚後還是會有一些小爭吵,但真應了那句話,床頭吵架床尾和,每次發完脾氣,或者冷戰過後,蘇令城把她抓到床上,折騰一番,很快就氣消了。與愛的人溫存,氣息糾纏,難舍難分,整顆心整個人都恨不得跟他融化成水,哪裡還顧得上生氣呢?
每次做完,側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兩個人就這麼看著對方,屋子裡靜悄悄的,也許是夕陽,也許是月光,透過窗簾灑在身上,好像過了很多很多年,莫名雋永。
你會愛我多久呢?
我們能不能扛過七年之癢?時間久了,會不會像彆的夫妻那樣,觸碰對方,如同左手摸右手,再也沒有新鮮感、羞澀、酥麻、心動?
更令人擔憂的是,我們會不會經曆出軌和背叛,移情彆戀,最後撕破臉皮,兩敗俱傷?
我們會不會離婚?
奚薇不止一次的這樣想。
因為太幸福了,和他在一起,從戀愛到結婚,那麼順利,那麼甜蜜,幾乎沒有任何挫折,她害怕這幸福會減退,害怕得到之後再失去,到那時怎麼承受得住呢?
而蘇令城不像她這樣患得患失,他是永遠活在當下的人。所以離婚以後他賣掉和她生活過的房子,選擇重新開始,而奚薇卻選擇留在了過去。
……
店長新婚,剛剛辦完酒回來,滿麵紅光地給奚薇發喜糖。
“恭喜啊,婚紗照拍得好漂亮,準備什麼時候度蜜月?”
“唉,店裡走不開,打工人哪有時間度蜜月。”
奚薇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其實也不知說些什麼,與人相處是件很無聊的事。
可對方步入人生新階段,鬥誌昂揚,倒有說不完的話。
“我跟我老公最近在看車,一直沒拿定主意,畢竟現在還要還房貸,又供車又供房,壓力不小。”
奚薇隨口應著:“是啊,是不小。”
“我還想多存點兒錢,以後做個小生意,總不能一輩子給人打工吧。”
“嗯。”
“薇姐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我?”
“對呀,你這麼漂亮,肯定很多人追。”
“其實沒有。”
“我覺得結完婚,好像真的一下子長大了,以前過得迷迷糊糊,完全沒有規劃,現在不同啦,我肯定會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