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這幾天鎮上實在熱鬨, 團圓的日子,天氣也格外晴朗,暖洋洋的日光籠罩在身上, 舒服極了。
奚薇抱著水仙花回到她的小商店, 坐在櫃台後麵低頭寫作業, 她摸摸這小姑娘的腦袋,提醒一句:“小心眼睛近視。”然後走進裡頭, 往樓上去。
臥室的窗戶是木框的,嵌著玻璃, 往裡拉開, 外頭有一塊小小的平台,木板圍著,她把水仙擱下,旁邊還有一盆蘭花, 養得很好。
夕陽光線映照在灰白的牆壁,籠罩出一大片暖色,底下是一條狹窄的巷子,幾個旅客正在拍照。隔壁的小民宿熱鬨非常,彩玉明天結婚, 家裡來了很多要好的同學。
奚薇在窗前吹了會兒風,下樓去, 發現立在櫃台前,臉色不太好看, 此時見她出現, 突然咧著嘴, 眼淚直掉。
奚薇愣怔, 走上前:“怎麼了?”
小姑娘愈發難過:“我, 我剛才好像找錯錢了。”
“啊?”奚薇左右看看:“你賣了什麼?”
“可樂和打火機。”認真的在自責:“他拿了五十塊,催著要走,我一著急算錯賬,多找給他十塊……”
唉,小孩子太單純,一點兒小事在她們的世界都能天崩地裂。
奚薇隨口安慰:“沒關係,下次留心就好啦,大不了放個計算器在旁邊嘛。”
新開的店,還不夠完善,掃碼器也沒來得及安裝,隻能暫時收現金。
“春節放假,師傅最近沒空,等過幾天他來裝掃碼機,以後就方便了。”
哼哧哼哧的:“可是過幾天我就要上學了呀……”
奚薇失笑,她害怕沒有機會彌補了嗎?
“那你放假還要幫我看店呀,難道你不想來了嗎?”
立刻說:“我想!”
奚薇拍拍她的腦袋,正在這時,聽見隔壁彩邦中氣十足地喊:“薇薇!準備吃飯啦!”
那個臭小子,沒大沒小,又不叫她姐姐。
“你先過去找他們玩兒吧,我收拾完就來。”
“哦。”
跑到彩邦家,發現來了兩位光彩奪目的新客人,彩玉正在熱情地給大家做介紹。
“這就是我經常跟你們提的菲亞姐,我們家的恩人。”
“天呐,寶貝,千萬彆這樣說。”
直勾勾打量著,挪不開眼,躲在邊上小聲問彩邦:“那個叔叔是誰呀?”
“菲亞姐的男朋友,帥吧?”
“好帥,比你帥十倍那麼多。”
彩邦瞥過去:“小朋友會不會說話?你喜歡啊,過去幫他拿行李。”
趕忙搖頭:“我不敢。”
“怕什麼,你是小孩子,他又不會罵你。”
“就是不敢嘛……他都不笑的,好像有點凶。”
彩邦“切”了聲,挺直腰板走過去,帶霍良深上樓。
他們家的民宿隻有三間客房,條件也不是很好,但收拾得整潔乾淨,而且為了接待菲亞,特意留了房間,彆的同學隻能四五個人共擠一室。
霍良深把包扔在床上,四下打量,這環境對他來說實在太簡陋,尤其他個子又高,覺得轉不開身。
糟糕的地方。
他打開窗戶透氣,一眼看見對麵小樓外的兩盆花,黃昏裡靜謐開放。
他也沒多想。
彩玉和菲亞上樓。
“那個小妹妹是誰呀,怯生生的,好可愛,你們家親戚嗎?”菲亞問。
“沒有,她是留守兒童,住在山上。”彩玉說:“隔壁小賣部新開的嘛,老板是個小姐姐,她不會做飯,平時在我們這邊吃,每個月給一些錢,後來見可憐,又添了些錢,把她也帶上了。”
“這樣啊,那待會兒可以認識咯。”
“嗯,她一會兒過來吃飯,很漂亮的,自從她搬到鎮上,彩邦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每天高興得不得了。”
菲亞笑道:“彩邦喜歡人家呀?他都十八歲了,可以交女朋友啦。”
彩玉哭笑不得:“應該不會吧,薇姐比他大很多的。”
聊完閒話,彩玉握住菲亞的手:“現在鎮上發展旅遊業,家裡開個民宿,境況一點一點好起來,今年我也開始實習了,可以自力更生,我想,不能再接受你的資助了,彩邦上大學的錢我們能負擔得起……”
“你確定嗎?”菲亞打斷她的話:“春節遊客比較多,可是淡季呢,你們這個小旅店能掙多少錢?再說了,你才剛參加工作,怎麼可能負擔彩邦的學費和生活費?”
霍良深合衣靠在床頭,鞋也沒脫,聽見門外兩人的對話,心想這不是天使是什麼?他身邊有個天使,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而此時此刻,奚薇已經走進民宿。
這兩天家裡人多,廚房忙不過來,彩玉媽媽請親戚幫忙燒菜,做好端出來,擺在小院子裡,把幾張桌子拚在一塊兒,大家也都勤快地搬凳子,熱熱鬨鬨的準備開飯。
天色漸暗,燈亮起,年輕男女們七嘴八舌,嚷著要啤酒,奚薇就和彩邦到店裡倉庫搬了一箱,兩人提著塑料籃回來。
霍良深和菲亞下樓,這對璧人因為太過耀眼,大家不約而同望去。
奚薇愣了下,隻一眼,立刻彆開臉,若無其事般,走到身旁落座。
霍良深沒注意到她。
周圍一群大學生,年輕氣盛,吵得很。
“準新郎跑哪兒去了,今天怎麼不在?”
“他跟自己兄弟在一起呢,告彆單身派對。”
彩玉問菲亞:“姐,難得你帶朋友來,是不是婚期也快了?”
菲亞大方開玩笑:“我每年都在期待有人跟我求婚呀。”
於是桌上立馬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