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這一刻隻覺得, 老天是不是在玩他。
李二陛下要把高陽許給他的事他是知道的,不僅知道,他還認得其他幾個駙馬!自打從他們那裡得知駙馬的生活有多慘, 房俊就決定及時行樂, 免得以後想行沒得行!
最近房俊迷上了這挽翠樓的蘇七娘, 本來他不愛聽琵琶的,這蘇七娘彈的他卻愛聽。偏偏蘇七娘號稱“一麵千金”, 而且也不是你想請就請的, 還得經過重重考驗, 麻煩得緊,讓他很不耐煩。
剛才房俊在樓裡聽小曲喝酒, 聽人說蘇七娘抱著琵琶去了彆人那裡, 頓時有些氣不過,不由領著仆從出來找茬!
結果他看到了誰?他看到了高陽!彆的公主他不一定見得到,這高陽他卻是見過的, 因為她是公主之中最驕橫跋扈的一個, 整日穿著騎服打馬球,出門更是不可能帶什麼幕籬。
這都什麼事啊!
房俊整個人都是懵的, 這不是北裡嗎?這不是挽翠樓嗎?高陽為什麼會在這裡?
高陽見房俊呆若木雞地站在那兒,吱都沒吱一聲, 擰起小眉頭看著這剛才還來勢洶洶的“準駙馬”。
房俊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敢置信地問高陽:“你怎麼會在這裡?!”
高陽覺得這家夥可壞了, 還想來搶人,聞言哼了一聲, 很不高興地道:“你們這些人真奇怪,聽個小曲兒而已,你們聽得,我們為什麼聽不得?”
聽高陽說的是“我們”,房俊心裡咯噔一跳,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他走過去一看,隻見那雅間裡頭除了他剛才惦記著的蘇七娘之外,還有李元嬰、城陽、兕子、衡山!
房俊眼前一黑,差點要當場昏了過去。
這是把李二陛下最寵愛的幾個小孩都一鍋端了!
李元嬰看見房俊,眨巴一下眼,熱情地邀請:“是遺愛賢侄啊,來,坐下一起聽曲兒。你常來這裡嗎?知不知道什麼曲兒最好聽?”
房俊知道李元嬰那混不吝的臭脾氣,忙不迭地反駁:“沒有,我不常來,今天是第一回,哦不,第二回過來。我就是來聽個曲兒!”
李元嬰奇道:“當然是來聽曲兒的,不然還能做什麼?”
房俊背上冷汗淋漓,斬釘截鐵地說:“不能做什麼!”
李元嬰覺得房俊怪怪的,雖說他不太喜歡這個準侄婿,可也想深入深入了解再決定要不要把他和高陽的婚事攪和掉。李元嬰自認是個非常講道理的人,好歹房俊他爹也是太子太師,很得李二陛下信任,若沒個像樣理由很難成事!
李元嬰再次邀房俊一起聽曲,房俊卻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連連搖頭表示自己和彆人有約,逃也似的下了樓,一溜煙地跑出挽翠樓。
高陽壓根不了解這個未來駙馬,見他這麼不給李元嬰麵子,坐回李元嬰身邊氣道:“他怎麼這麼不識好歹!”
魏姝斟酌著開口:“他恐怕不是不識好歹,而是害怕了。”
李元嬰幾人紛紛看向魏姝。
魏姝便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這也許不是單純聽曲子的地方,而是男人出來尋歡作樂的風月之地。
李元嬰聽完後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們都說女孩子不能來。”
高陽也反應過來:“所以那房俊剛才才嚇得跑了!”
兕子和衡山聽得一臉茫然。
還是城陽提出最重要的事:“幺叔,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要是父皇知道她們來這種地方,一定會很生氣的吧!
李元嬰不慌不忙地說:“不急。”他還有事想和這挽翠樓的人聊聊,便給了城陽幾人一個安撫的眼神,轉頭端起那碗茶湯問那蘇七娘,“你們這裡有南邊的人嗎?”
蘇七娘一愣,思及李元嬰幾人把房俊嚇跑的事,當即恭謹地答道:“是的,母親是南邊來的。”她說的母親正是蘇二娘,即便蘇二娘一直表示收留她們隻是為了讓她們替挽翠樓賺錢,也隻給她起了個“七娘”當名字,她依然感激蘇二娘當年救她一命。
李元嬰道:“這茶喝著很不錯,不知是哪個地方產的,你知道的話和我說說。”
蘇七娘便給李元嬰說起這茶的來處,原來蘇二娘的義兄每年都會遣人從江南東道那邊送茶了,那地方遠得很,幾乎是最南邊了,好像叫福州。這煮茶之法也是蘇二娘從那邊學來的,若是有不愛喝酒的客人來了,蘇二娘便送上茶湯,算得上是挽翠樓的一個特彆之處,過去有些個文人嘗過了格外喜歡,還曾賦詩稱讚。
李元嬰道:“我也想要這茶,若是你母親那義兄在送茶來,你們著人去西市的圖書館給我送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