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沒奈何,自己孫女都一起去了,太子殿下也寫了篇好文章為自己辯解了,他難道還要捋起袖子加入到噴太子大軍裡?他的主要職責是勸諫李二陛下,太子的事不歸他管!
魏征隻能執起長笏回道:“臣認為房仆射所言有理。此事一未勞財,二未擾民,太子何過之有?”
房玄齡與魏征都這樣說了,長孫無忌這個親舅舅自也不會再沉默,也開口表示太子無過。
轉眼間,朝會上的局麵已完全逆轉了。
太子不能再罵,其他人便提出彆的事情出來商議。
見沒人敢再欺負大侄子,李元嬰滿意了,隻是聽著百官議事又覺著有些無聊。
這麼多人正兒八經地討論著政務,偷溜走不太容易。走是不能走了,李元嬰看了看左右,發現後頭坐的是四侄子李泰!
閒著也是閒著,李元嬰回頭觀察一番,驚奇地壓低聲音和李泰說小話:“四侄子啊,你的憑幾看著比彆人的大一圈,你可真能長肉!”
上朝時,百官都是有位置可坐的,前麵幾排座位上多設有憑幾。
所謂的憑幾,其實就是像扶手一樣的玩意,一般有三足,圍攏在座位周圍。若是相熟的人坐到一塊,你可以懶洋洋地倚在上麵和人磕叨。
李泰胖,胖得李二陛下怕他走著太累,直接允他坐肩輿來上朝,那可是六七十歲快退休的有功老臣才有機會享受的待遇。他這身量擱在普通憑幾裡就有點擠了,所以他位置上的憑幾是特製的,比旁人大一圈!
李泰正聚精會神聽百官商議政事,冷不丁聽到李元嬰轉過頭來朝自己感慨,掐死李元嬰的心都有了。
本來李泰讓人暗中把李承乾昨天乾的事不著痕跡地傳到朝中諸人耳中,滿心期待地等著看朝中諸官對李承乾群起而攻之:這些人之中有的支持三哥李恪,有的支持五弟六弟,有的則是在其位要謀其政,有的有心效仿魏征能言直諫獲得父皇賞識。總之,這裡頭的每一個人知道昨天的事後都不會沒有動作!
結果,李二陛下突然把李元嬰宣召過來,朝會上的情況驟然變了!
饒是李泰平日裡總笑得像和氣的麵人兒,這會兒臉色還是不由自主地發黑:“朝堂重地,不要喧嘩。”
李元嬰是那種你不讓他說話他就不說的人嗎?當然不是。
不管李泰回什麼,李元嬰都能和他掰扯下去。他振振有詞地反駁:“我才沒喧嘩,我聲音很小的。”
李元嬰的位置是臨時加上的,隻有個坐墊,沒憑幾之類的,也沒長長的笏板。他堂而皇之地把坐墊往後挪了挪,本來臨時插在李承乾身邊的位置便挪到了李泰身邊。
挪位置成功,李元嬰好奇地湊過腦袋去看了看李泰的笏板,開始洋洋灑灑地發表自己的想法:“你這個笏板是象牙做的嗎?我昨天聽那楊六說,象牙本來是大象用來保護自己的,象牙越大打架越厲害,可惜後來有人發現象牙白白的,很適合用來雕琢成各種寶貝,便有許多人開始打起它們的主意!你說說,大象是不是好可憐啊?它們用來保護自己的象牙,現在反而成了害死它們的東西!”
李泰額頭青筋直跳,臉皮都氣得有點抖了。這小子一開口,他根本聽不到房玄齡他們到底在商議什麼了!
李元嬰才不管李泰氣不氣,說完自己的感慨又開始新一輪的磕叨:“不是說上朝時你們會把要說的事情記在笏板上嗎?為什麼你的笏板上什麼都沒寫?聽人說你的字寫得很好的,我還想看看到底好成什麼樣呢,真是太可惜了。我跟你說,上次我瞅見老魏的笏板了,上麵密密麻麻的都是字,那才是認真為上朝做準備的典範,你這麼懶怎麼行!”
李泰忍無可忍地吼出聲:“你閉嘴行不行!”
殿中再一次鴉雀無聲。
李泰不僅長得胖,聲音不控製的話也比彆人響亮許多。剛才他一個沒注意直接往外吼,滿殿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並且轉過頭看向他們所在的方向。
李元嬰乖乖閉了嘴,甚至還有點自覺非常無辜的小委屈。他們講的事情他都聽不懂,也不愛聽,找侄子磕叨磕叨不行嗎?他的聲音又不大,彆人根本聽不見,四侄子怎麼可以吼得人儘皆知,真是太過分了!
李泰畢竟是李二陛下最偏愛的兒子,哪怕出了這殿前失儀之事,李二陛下也隻是訓了他和搞事情的李元嬰幾句,讓他們安安靜靜地聽著,不許再影響朝議。
李元嬰被點名批評還很不樂意,趁李二陛下轉開目光又埋怨起李泰來:“你剛才說不能喧嘩,自己那麼大聲,害我和你一起挨罵!”
李泰:“……”
李泰真的很想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