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嬰拉著魏姝沿著湖岸往回走,才走到半路,滿天急雨便劈裡啪啦地往下砸。左右要上前給他們打傘,李元嬰卻覺得這雨來得暢快,不許彆人替他擋雨。
李元嬰還轉頭問魏姝:“這雨下得好啊,前些天大家不都還擔心太久沒下雨會鬨旱嗎?這下不用擔心了!”李元嬰從小到大跑到那都有人管束著,還沒淋過雨,此時半路上突然來了場雨他便有些躍躍欲試,“不如我們跑回去!”
魏姝見李元嬰一臉的興致勃勃,自是不會掃他的興,由著他牽著自己的手往回跑。
兩個人說起來都還是半大小孩,熊起來壓根沒人擋得住,反正身上都淋得半濕了,回去的路上他們索性專挑地上積起來的水潭子踩去,兩個人都濺了一身水。
李元嬰拉著魏姝跑回官宅中,過足了癮,隻是兩個人一回到官宅中便被狄仁傑和武媚兩撥人分頭拉走了,拉去泡熱水澡並且進行深刻的思想教育。
狄仁傑覺得李元嬰這家夥吧,做事的時候挺靠譜,平時那是一點都不著調,他要過來湖邊辦公,說是這邊涼快些,大家都依他了。可今天他著實太胡鬨了,有見過急著避雨的,沒見過上趕著淋雨的,萬一受了風寒怎麼辦?
狄仁傑苦口婆心地對李元嬰念叨起來。
李元嬰不僅不怕狄仁傑念叨,還轉了個身把背朝狄仁傑露了出來,問狄仁傑:“能幫我擦個背嗎?後麵我夠不著!”
狄仁傑瞪了他一眼,最後沒奈何,隻能邊給他搓背邊繼續對他念叨“你這樣對不起自己對不起你娘對不起關心你的親朋好友”之類的話。
另一頭,武媚在幫魏姝擦乾長發,城陽在教育魏姝:“女孩子天生體寒,淋不得雨的,你怎麼能和幺叔一起胡鬨?”
魏姝乖乖承認錯誤。
城陽有點無奈,她覺得魏姝快被李元嬰教壞了,李元嬰就是這樣永遠虛心承認錯誤,回頭該乾什麼壞事還是乾什麼壞事!
金勝曼卻問魏姝:“淋雨的感覺怎麼樣?”
魏姝想了想,說:“很暢快。”那一刻她心裡沒半點顧慮、沒半點擔憂,沒想過什麼於理不合,沒想過什麼受寒害病。其實在李元嬰身邊一直是這樣的,他什麼都不用去考慮,隻要和李元嬰一起玩個痛快就好。
聽了城陽的教訓,魏姝也覺得這麼做確實不對。但是,要是李元嬰再邀她一次,她還是會跟著李元嬰跑。
金勝曼笑了,走到另一側幫魏姝梳理長發,反過來勸說城陽:“哪家小孩不胡鬨,城陽你也彆太拘著他們了。”
她差不多要回新羅了,她堂姐身體不是很好,又沒有子嗣在身邊伺候,家裡一直叫她趕緊回去。她家裡人在信裡隱晦提及,堂姐沒有子嗣,到時候很可能由她繼位。在那個位置上,不能有真心的朋友,不能真心的丈夫,甚至不能有自己的兒女,否則他們都會卷入權利的漩渦之中。
到大唐之後,金勝曼聽人說皇帝經常稱孤道寡,仔細想想,當一國之君、一國之主,可不就是孤家寡人。正因如此,她才喜歡看李元嬰和魏姝這對小孩兒每天歡歡喜喜地鬨騰,這樣一段回憶也許是她一生中最鮮活也最快活的日子。
城陽看看一臉虛心的魏姝,又看看未置一詞的武媚和替魏姝說話的金勝曼,最後隻能歎了口氣,沒再多說。彆看這兩個人都比她小,實際上他們按輩分來算可是她的叔父和嬸娘啊!
好在李元嬰兩人身體都倍兒棒,洗了個熱水澡、擦乾了頭發,再喝上一碗驅寒湯,兩個人又都生龍活虎起來。城陽觀察了兩天,發現他們連個噴嚏都沒打,總算放下心來,但還是尋來隨侍左右的人叮囑他們絕不能再讓李元嬰胡來。
李元嬰剛巧撞見城陽叫人盯著自己,拉著城陽瞧了半天。城陽瞪他:“怎麼了?我還不能吩咐你身邊的人了?”
李元嬰道:“能的,當然能啊!我就是瞧著你很有點當家主母的樣了,皇兄是不是在叫人準備你的婚事了?”提到城陽的婚事,李元嬰就想起前些年自己拉著李治去試探過杜荷,瞧著不是很適合;去年他把杜荷塞進皇家使團去吐蕃走了一遭,也不知道杜荷有沒點長進。思及此,李元嬰直接拉著城陽的手問,“你在國子監裡也見過杜荷了,覺得他可好?要不要換個人?”
城陽道:“你也知道父皇在叫人準備了,哪有換人的道理?”隻有他們兩個人在,城陽便也沒臉紅,說起自己的考慮。早前她也不太喜歡杜荷,覺得他是個紈絝子,後來在國子監裡見過幾回,覺得這人雖有些張揚,但也不至於壞到哪裡去。再想想萊國公去得早,她若是悔婚實在對不起萊國公,她並不想當那樣的惡人。
李元嬰道:“既然你要嫁他,那我可得好好給你添些嫁妝。”
城陽終是有些害臊了,說道:“嫁妝之類的自有人操辦,都是有準數的。”即使是李二陛下想給她多點東西,魏征他們也會跳出來說於禮不合,你嫁這個公主超出標準了,嫁其他公主時怎麼辦?不能開這個壞頭!
李元嬰從善如流:“那我等你嫁了再送你,你留著當私產!”
李元嬰這邊和城陽說著婚約的事,長安城卻因為另一樁婚事鬨翻了天——
這天高陽帶著人當平康坊前堵了房俊,甩著鞭子放話:“就算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