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1 / 2)

鹿念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隻記得睡的很好, 迷迷糊糊, 然後,似乎有人把她抱了起來,她全然信賴, 一點沒有反抗。

意識似乎沉浸在一片暖意裡, 舒展又安心。

耳邊似乎有人說了一句, “彆在這裡睡。”

“我好困嘛。”鹿念沒怎麼清醒, 眼睛都沒有睜開, 因為酒精和未散去的惺忪睡衣, 聲音又嬌又黏的。

抱著她的手臂僵了一下。

他低聲說, “……等回去睡。”

鹿念咕噥了一聲,不願意醒, 她把臉轉了一下, 舒舒服服的貼在抱著她的人的胸口, 溫暖又讓人安心, 酒精讓她腦子發僵,一下又睡了過去。

秦祀,“……”

這負擔又甜蜜又苦澀。

落在他懷裡, 分明羽毛一樣輕盈, 又像有千斤重量。

明哥用氣音問,“不留她過夜?”

少年皺眉,冷冷問,“留在這?”

明哥,“……”

他摸了摸自己腦袋, “睡你的床啊,你那床夠寬吧,一個小姑娘還睡不下,兩個都……”

撞上少年視線,他訕訕閉嘴,不死心,“不然去臨河那邊?你不是都已經把房子整好了,給她睡另一個臥室不就行了。”

這房子不就是為了這目的嘛,以為他不知道。

秦祀沒抬眼,“去把車開出來。”

明哥,“行行行。”

他進屋拿了車鑰匙,看著少年修長的背影,背地裡嘀咕,“你一個男人,怎麼比那些黃花大姑娘還講究。”

明明那麼喜歡,又不乾什麼,留一晚上怎麼了,明天還可以一起吃個早飯迎接新年,不是很完美。

車開到了陸家莊園。

陸陽已經趕在門口等候,少年抱起她下車。

“你留車上等。”他簡短對明哥說。

明哥吹了聲口哨,“好嘞。”

陸陽看到他懷裡的鹿念時,臉黑得和鍋底一樣,幾乎咆哮道,“……你對我妹妹做什麼了?”

他沒忘記觀察,鹿念裹著一件明顯不是她的外衣,裡麵穿的似乎還是裙子,一頭黑發散著,臉對著裡,依賴的靠在他懷裡。

秦祀,“睡了。”

他皺眉,冷冷問,“你聲音還能再大點?”

陸陽手指都顫著,壓低了聲,“我告訴你,念念還沒成年,你要敢做什麼是違法的。”

少年唇角挑起,露出了一絲陸陽很熟悉的帶著譏誚的冷笑,“做什麼?比如?”

陸陽漲紅了臉,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湊近了一些看,念念露出來的皮膚看起來都很正常,沒有什麼奇怪的痕跡。

陸陽心終於放下了半截,他伸手過去,“把念念給我。”

秦祀還沒說什麼,懷裡的鹿念已經在夢中皺起眉,把陸陽伸來的那隻手打開了。

毫不留情。

女孩小腦袋轉了一下,把後腦勺對著陸陽,繼續窩在少年懷裡,輕輕的拱了一拱,睡得舒舒服服。

陸陽,“……”他臉色極其難看。

他轉而對少年怒道,“昨天半夜把念念帶走的就是你吧?叔叔知道了,你以為你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秦祀,“你會告訴陸執宏?”

語氣很輕慢,半點沒有畏懼,隻有篤定。

黑夜裡,那雙漂亮的狹長鳳眼冷而沉,陸陽發現,他竟然已經竟然完全看不透他的情緒了。

陸陽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他最近在陸氏不太順利,陸陽屬於典型的眼高手低,野心遠大於能力的類型,這半年在陸氏實際表現如何,大家也都有目共睹。

雖然高層都知道他身份,其實說起來,他也不算是陸家什麼名正言順的正經親戚,血緣已經出了三代了。

隻是因為陸執宏高看他一眼,所以陸陽才在陸氏有這種地位。

今晚讓鹿念跑了,不管到底是被人誘拐還是自己願意跑掉的,都是他的嚴重失職。

他當然不敢告訴陸執宏,甚至半點風聲都不敢走漏。

少年把他看透了。

眼前的少年,和小時候的那隻倔強,孤獨,隻會逞勇的小狼崽已經有了很大區彆。

他驀然發現。

陸宅員工都已經被陸陽打發睡了,走廊安安靜靜,隻亮著昏黃的小燈。

鹿念被安置在了自己床上。

被窩有些冷,自然比不了少年懷裡的溫度,他把她放下,鹿念還不肯撒手,小手依舊拉著他袖子,怎麼也不願意放。

“鬆手。”他低聲說。

鹿念依稀覺得聲音熟悉,“唔”了一聲,黏糊糊的,很是委屈。

從小到大,那個聲音似乎對她說過很多次這種話。

叫她離他遠一點,不要碰他,鬆手之類的。

不過這一次,聲音比那些時候似乎要溫柔一些……帶著些她現在這醉昏昏的腦子想不明白的情緒。

但是,她還是很習慣的聽話鬆手了。

他說什麼,鹿念就做什麼。

還那麼……那樣的模樣,鹿念在他和陸執宏麵前,都從來沒有表現出來。

陸陽臉色簡直不能更難看。

走出鹿念臥室,他對秦祀說,“我不知道你給念念灌了什麼**湯。”

“但是我告訴你,你是不可能得逞的。”他對秦祀說,“念念的未來,叔叔都已經規劃好了,你這種身份的人是絕對不可能的。”

就算念念一時鬼迷了心竅,陸執宏也絕對不可能同意他們倆。

“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想用這種卑鄙的方法當上陸家的主人,你做夢都彆想。”

少年聲音很淡漠,“我和你說過,都無所謂。”

陸陽容忍度已經到了底,他低聲咆哮,“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根本不相信,一個人可能無所圖的對另一個人好,這樣接近念念,說是他心裡沒鬼,陸陽絕對不相信。

少年冷漠道,“做她想讓我做的事情。”

隻要她想,什麼都可以。

少年身姿頎長,五官俊美,身上有種難以言說的特彆氣質,雜揉著冷漠,內斂且成熟,除去膚色略有些蒼白,幾乎找不出缺點。

陸陽怎麼也想不到,小時候那隻被他們聯合起來欺負,終日遍體鱗傷,身上沒有一處好地方的狼崽子,長大了會變成這般模樣。

他臉漲得通紅,隻覺得屈憋,恐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對,他忽然給自己想到一個解釋。

如果不為了圖陸家的錢,他就一定是為了報複,為了報複陸家,報複他和陸執宏,準備卑鄙的報複在他的女兒身上。

陸陽深呼吸了幾口,心裡終於有幾分安定。

他想明白了,這件事情的關鍵,還是念念的態度,隻要……

秦祀已經轉身離開。

他對陸家這莊園幾乎沒有任何美好的回憶,可是,他不願承認,這卻也是最能牽動他心情的地方。

可是這次離開時,他心情卻和以往很不一樣。

*

鹿念第二天一覺睡到了中午,起來時神清氣爽,隻覺得大半年沒有睡過這麼好的覺。

她記得自己昨天跑了出去,和秦祀吃了一頓完美的年夜飯,秦祀從話算數,所以說要還她一頓年夜飯,說到做到,挺有他風格的。

她哼著歌兒,“苗苗!”

苗苗推門而進。

鹿念問,“爸爸回來了嗎?”

苗苗說,“先生還在公司。”

“那我昨天……是怎麼回來的啊?”她問苗苗,心裡忐忐忑忑的。

她昨天實在太高興了,想在想起來,簡直給秦祀他們扔了好大一個爛攤子啊。

苗苗說,“是陸少接你回來的。”

鹿念,“……”

苗苗低聲說,“放心,陸少和我說過了,保證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先生,他會努力幫忙掩飾過去。”

“還有,他還說‘念念以後想出去玩,可以先告訴我一聲,哥哥會幫忙’”她把陸陽的話複述了一遍,笑眯眯的,“陸少是個好哥哥。”

……陸陽這次居然還做起了好人?

鹿念心頭狐疑,不是很願意相信。

不過她記得當時就喝醉了,應該是秦祀送她回來的,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有沒有吵起來,記得小時候,他們就很不和睦。

她拿起床邊手機,秦祀發了一條消息,“新年快樂!!”

這種沒有內容的純祝福短信,她也不指望秦祀會回複,果然,等她洗漱完換好衣服吃完飯,秦祀依舊沒有回複。

她喝完牛奶,又發過去一條,“你在做什麼?”

過了一會,那邊來了回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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