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祀,“……”
“怎麼了?”明哥聽得那邊忽然沒了聲音。
良久,“……沒怎麼。”
“你怎麼那麼奇怪啊。”明哥說,“感冒了?”
鹿念收回左腿,右腿又“不經意”的往前一伸。
這裡空間不大,環境幽靜,格外私密,能聽到外頭庭院添水一聲聲的滴答。
女孩臉頰粉撲撲的,她無聊的把玩著手裡酒杯,纖細雪膩的手指幾乎與瓷同色,歪著腦袋,對著他笑。
電話那邊的沉默時間實在太長。
明哥奇怪了,“乾嘛呢?晚上到底來不來啊。”
沒被人給拐了去吧,怎麼透著一股子詭異。
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鹿念正無聊的撥弄著自己麵前的小酒盅。
“電話打完了?”她唇角掛著一絲笑,甜蜜蜜的,黑發滑落在雪白的麵頰,抬眸看人的一瞬間,顯得格外清純。
她一直都這樣不諳世事,是柔弱,需要嗬護的。
是他心裡有鬼,齷齪不堪。
少年一句話也說不出。
他從未有過這麼煎熬的時候。
少年握著筷子的手指乾淨修長,指節卻有些發白。
偏鹿念還不斷找他說話。
她問,“是不是聊得很高興啊?”
少年有雙清淩漂亮的鳳眼,垂眸看人時格外冷漠,此刻眼尾卻泛著很淺的紅,腦子還陷落在那種不清明的狀態裡。
“是。”他硬撐著,胡亂說出。
鹿念於是更加不高興了,隻覺得剛才踹他還太輕了,氣得隻想又踹才解氣,好在這次她拚儘全力控製住了。
一頓飯終於進行到尾聲。
“以後就沒辦法再這樣聚了。”鹿念嘀咕,“畢竟,你要去很遠的地方讀書。”
他斂眸坐著,清雋的麵頰落在陰影裡,看不清楚表情。
“我還有一年。”鹿念說,“最近一直在上英語課,暑假應該就要去考試了。”
考出國需要的那幾個成績。
“不過,不出國,也會留在安城。”她嘟囔,“爸爸不會同意讓我去太遠的地方。”
不像是秦祀,以後會越飛越高吧,以他的能力,以後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他安靜的聽著,一言未發。
夜風清涼,因為喝了酒,鹿念有些發燙的麵頰被吹拂得很舒服。
倆人一起沿著街道走著。
整座城市都已經陷入了夜幕裡,遠處的霓虹閃爍,夜空是一種深湛的藍色,安城空氣很好,月亮高懸於空,行人如潮,車水馬龍。
鹿念忽然問,“你喜歡安城嗎?”
少年站在夜風裡,冷漠道,“有什麼我可以喜歡的?”
秦祀曾經待過的孤兒院並不在安城,是被收養後,他才被帶到這座城市,隨後,遭遇到的就是無儘的折磨。
他們在這座城市一起長大,但是,對秦祀而言,他對這座城市的記憶始於噩夢一樣的回憶,孩提時代對人一生的影響太大。
鹿念看著遠方,“是啊,所以,離開也很好,把這裡的事情都忘了。”
然後開始新生活。
他情緒似乎壞了起來,吃完飯後,似乎一直就是這樣。
鹿念的手機忽然振動起來,她一看時間,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將近九點。
“念念,你現在在哪?”那頭傳來陸陽的聲音。
鹿念偷偷看了一眼秦祀。
少年站在不遠處,頎長挺拔的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不知為何,她不想在秦祀麵前用那種虛偽的聲音叫陸陽“哥哥”。
她給陸陽報了自己地址。
她走近秦祀,“我要回去了,今晚吃的很開心。”
女孩纖細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裡。
很久之後,他也離開。
就算不能靠近。
他想象不出沒她的生活。
少年背影還帶一些單薄,但是筆直,他走在街道上,不知過了多久,臉上餘熱這才終於徹底散去。
*
陸陽問,“晚上玩得開心麼?”
鹿念,“嗯,開心。”
“吃得什麼啊?”
“隨便吃了一點。”鹿念說,“謝謝哥哥幫忙。”
陸陽謙虛,“當然的,有事都可以找我,畢竟,我是你哥哥。”
她隻覺得渾身乏力,往後座一攤。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說的冠冕堂皇,格外好聽,但是她一想到過幾個月秦祀就要走了,而且她再也見不到了,心裡就發堵。
那樣對他才是最好的。
鹿念安慰了自己一路。
這晚高考結束。
趙聽原在外陪蘇清悠玩,一直到晚上快十二點的時候才回家。
“你還沒睡?”他被客廳裡閃爍的燈光嚇了一跳。
發現是趙雅原,盤腿坐在電視機麵前,拿著遊戲手柄,少年漂亮的麵龐被照得半明半暗。
“不要熬夜玩遊戲。”趙聽原無奈的打開了大燈。
趙雅原沒回頭,“你陪那個蘇什麼去了?”
趙聽原,“蘇清悠。”
他解著襯衣扣子,外麵太熱,打算進去洗個澡,“清悠打算報我的學校。”
“你喜歡她?”趙雅原直截了當的問。
趙聽原沒有否認。
趙雅原把遊戲手柄扔了,“沒意思。”
蘇家那女人,他一直就不喜歡,她每次看他眼神也很奇怪。
趙家關係其實很微妙,大兒子在外有口皆碑,性格溫潤端方,謙謙君子,小兒子乖張霸道,也是臭名遠揚。
但是很明顯,外人同時也知道,趙家更得寵的是小兒子。
雖然傳聞裡兩兄弟關係一直很不錯,但是趙家家業這幾年越做越大,未來的事情,又有誰知道呢。
趙聽原臉上帶著笑,“你現在好好讀書,彆想這些事情。”
趙雅原拿看傻子的目光看著他,“你也以為我還是三歲小孩?明年我都十八了。”
趙聽原忽視了他這句話。
“哥知道追你的女生很多。”趙聽原說,“媽媽上次給我打電話還說了,叫你潔身自好一點。”
趙雅原,“?”
“我打從娘胎裡出來後,一個都沒談過,潔身自好?”趙雅原說,“哥你能不能不要出去亂造我的謠。”
“這麼緊張?”趙聽原笑,“怕念念知道了?”
趙雅原,“……”
這如果這不是他自己的哥。
“你今年還去南蕎嗎?”趙聽原問。
每年夏天,放暑假的時候,趙雅原都會刻意去南蕎待一周到半月,說是回去陪阿婆,這是趙家人都知道的事情。
趙雅原視線已經回到了電視屏幕,纖長的手指握著遊戲手柄,漫不經心道,“當然。”
今年自然更加要去。
他需要先提前做一些準備,畢竟,他已經和鹿念約好了,等明年畢業,就帶她去南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