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正因為他的介入,那些片段暫時偃旗息鼓,猶如見到火光的食人草,倏地縮回了匣子裡。
她張開眼睛,看見一個戴眼鏡的眯眯眼男青年,正半弓著身子,表情關切地注視著她。
她虛弱地搖搖頭。
“沒、沒事。”她往上蹭了蹭,坐直了些。
男人彎起嘴角,向上推推鏡框:“是麼,那就好。因為你看上去實在很糟糕,就像是剛流過產。”
由衣挑起一側眉毛,一麵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瘸了,聽錯了話,一麵做出憤怒的神情瞪著他。
男人無視她的惱怒,依舊似有深意地勾著唇,眼睛卻很溫和地落在她臉上。
由衣十分不理解。這個男人,無論怎麼看,都是精英高材生的模樣,氣質也與眾不同,居然跟第一次打照麵的女士說這種話,簡直——
簡直就像是在特意引起她的注意。
她眨了眨眼。他確實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
就在她要發作的前一秒,男人笑著擺了擺手,走到很靠前的位置,坐了下來。
過了兩站,他便下車了,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站在一個賣氣球的手推車旁邊,目送著她離開。
這場景既詭異,又透著某種意味。她扒著窗戶向後望,男人手裡忽然多了一隻兔子形狀的氣球,依然朝著車離開的方向行注目禮。
她的心被猛地撞了一下,跌回到座椅上。
心臟狂跳不止,她忍不住把臉埋進雙手,想像電影裡的女主角那樣,酣暢淋漓地痛哭一氣,卻發現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
絲絲涼意在血管中遊動,從毛孔中滲出,她抱緊胳膊,額頭抵在了前麵的車座上。
她所畏懼的,終於還是來了。
而且,來得最不是時候。命運似乎見不得她幸福,在她好不容易找到歸宿沒多久,就迫不及待降下懲罰。
雖然,這種懲罰,是她應得的。
夏洛克福爾摩斯聽見門鎖轉動時,忍不住眉頭一皺。
他四下環顧,客廳已經沒有一處能下腳的地方了,鋪滿了報紙。就連沙發、茶幾和矮凳也沒能幸免。
他購買了日本、英國和美國各大主要報紙近一年的發行量,正在分門彆類。
雖然手機很便利,但他還是對報紙情有獨鐘。某些情懷不是一時半刻能戒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