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訓練
“步子邁得太大了。”
阿爾伯特翹腿靠坐在客廳的高背椅上,以一種好整以暇的態度點評道。
他端坐著的姿態和在辦公場所時一樣,莊重中透著一絲漫不經心,嘴角也微微向上卷起,似笑非笑的樣子。
夏洛特撇撇嘴,手指抓緊托盤的邊緣。這隻帶有家族浮雕的銀質托盤,已經在她手上十幾分鐘了,上麵還頂著滿滿一壺熱茶和三隻配有小碟子的精美茶杯。
她的胳膊早已開始發酸,必須繃緊力氣才不讓雙手抖動。身上的女仆製服似乎是新定製的,硬挺得有些紮人,還癢癢的,但這些都沒有阿爾伯特向她投射來的目光難以招架。
她都記不得這是第幾次被“挑刺”了。她已經端著托盤,模擬上茶的流程,從門口走進來無數遍,不是托舉的姿勢太僵硬,就是位置不對,好不容易將這些改正後,卻被指出“步子邁得太大”。
她強忍住想把托盤和茶具摔地上的衝動,縮小步伐,挺直腰杆,朝阿爾伯特緩步走去。
這回他倒什麼也沒有提出,隻是微笑地側歪著英俊的麵孔,一瞬不瞬地望著她逐漸靠近的身影。
夏洛特將托盤輕而穩地放在他身旁的小圓桌上,解除負擔後的輕鬆令她在心裡長出一口氣。
但是腰還沒有抬起來,就被一隻手猛地抓住了垂墜在胸口的白色領巾。
“啊……”她短促地驚呼一聲,身體被帶動著,往始作俑者身旁躥了一下。
“表情有點囂張了,最好收斂一下,符合你女仆的身份。”他溫柔地笑道,聲音裡卻隱隱有一絲不容抗拒的強製意味,“我可不想讓客人的注意力,都被你這張表情豐富的臉給吸引,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夏洛特滿臉通紅地往後一跳,領巾輕飄飄地從他手中脫出,柔順地蜿蜒在胸口。
嗚嗚嗚,威廉在哪裡?路易斯呢?為什麼大家都不來幫自己——
她在心裡哭成了淚人。可為什麼竟然還不討厭這種感覺?總覺得這張臉和記憶深處的某人不斷重合,而那個人似乎也這樣“欺負”過自己。而自己竟然還很渴望被他一直“欺負”下去。
至少不要棄她而去。
想到這兒,她臉上更燙了。自己該不會是一個無可救藥的抖M吧?
阿爾伯特這時對著茶壺點點頭,示意她倒茶。她猶豫了一下,有點戰戰兢兢地提起茶壺,小心注意著不被壺嘴噴出的蒸汽燙到,將每一隻杯子都滿上茶水。馨香的味道令她也感到了口渴。
好在之前看過路易斯奉茶,因此這一環節順利通關。
做好這些,她便垂手站在一旁,等待下一個吩咐。外麵陽光普照,火紅的石楠花開得如火如荼,碧綠的樹葉反射著太陽的碎光,金子一樣閃閃發亮。
她的眼睛被外麵的美好短暫吸引了,直到阿爾伯特曲起手指,在桌上不耐煩似的敲了兩下。
她連忙收回視線,跟他大眼瞪小眼。
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是讓她做什麼呢?
她滿臉寫著不理解。
他衝著茶杯抬了抬下巴,她這才明白,自己漏下了一個關鍵步驟。
她皺起鼻子,彎下腰,將茶杯和小碟子一並遞到他手邊。
他哼笑著接了過來,抿著薄薄的唇,淺淺啜飲了兩口。
雖然有種被欺負了的委屈,可他沐浴著陽光優雅飲茶的樣子實在太養眼了,舉手投足皆可入畫。
她再一次認識到,一副完美的外表真的可以讓人容忍下很多苛待,甚至是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