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坐著馬車跟隨使者進入王宮,又經過搜身和檢查兵器,寺人將蓋聶和明夷引入內宮中一處古典莊重的殿堂。

按照禮儀脫鞋放在宮殿外的台階上,隻著素絹製成的絲襪走入宮殿內,向魏王行禮後又免禮,做完這一連串繁瑣的流程後,明夷才終於可以跪坐在錦緞包裹的竹席上休息一下。

正值黑夜,哪怕蘭膏明燭高照在宮殿中,反射在光滑的木質地板上一片如水光華,也免不了有些角落昏暗。

借著黑暗角落和曲裾遮掩,明夷用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腿,這才有空打量周圍。

這場宴會規模不大,到場不過三五人而已。

高居上方的魏王看起來頗為年輕,不過三十出頭而已,神色自若中天然帶著一股威儀,臉色卻微微不好看。

魏王左手下方的第一位便是師叔龍陽君,不知怎麼回事,那張俊美精致的臉也正陰沉著,哪怕是見到蓋聶和明夷來,也沒有打招呼。

龍陽君下方便是師傅蓋聶,再之後便是明夷自己。

魏王右手下方的第一位是個二十幾歲的華服青年,相貌頗為出眾,雖然不如龍陽君那般舉世難得,卻也稱得上一句“猗嗟昌兮,頎而長兮”,見到一個年幼的小姝女正看自己,便回了個溫和的淺笑。

那青年下方則是一位須發已白的老者,不過精神熠熠、老當益壯。

這麼多人,卻無人說話,場麵一時有種僵硬感。

蓋聶嘴唇微動,聲音便如蛛絲般輕不可聞的傳到了龍陽君耳畔。

“師弟怎麼了?”蓋聶問道。

“我向陛下提議去趙國迎回信陵君,陛下不同意。”龍陽君說道。

蓋聶和明夷沒來之前,龍陽君和魏王正為這事爭執到氣氛僵硬,使得其餘二人一時間都不再說話。

蓋聶聞言,責怪的看了一眼龍陽君,顧及到現在正是宴會,便沒再多說什麼。

王座上的魏王率先收起不愉神色,舉起酒杯微笑道“寡人久聽聞蓋聶遊俠劍術高明、舉世難得,今日終於得以一見。”

“陛下過譽了。”蓋聶挑眉說道,緊接著也一口飲儘青銅酒樽中的酒。

有魏王做開頭,龍陽君也收斂神色,重新露出笑容來,抬手向蓋聶介紹道“那位是魏王之弟安陵君,老者則是上大夫唐雎。”

俱都是魏王的親眷和寵臣,再加上龍陽君,今日魏王開的宴會可以稱得上是私人家宴了。

蓋聶對安陵君不感興趣,聽到唐雎的名字時卻神色一動,對那老者說道“聽聞唐雎大夫劍術高明,蓋聶不才,如有機會還望賜教。”

“切磋劍術何時都可,隻要二位彆在王兄辦的宴會上切磋就行。”安陵君在一旁笑著插話道。

“蓋聶大俠若來我府上找我,自然掃榻相迎。”唐雎舉杯說道,又轉頭對安陵君笑道“公子這是哪裡的話?臣在魏國幾十年,怎會做出如此不知輕重之事。”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一時間也稱得上相談甚歡。

而明夷不過是一個十餘歲的稚女,年幼無知,無人搭理她。

明夷也樂得如此,一邊填飽肚子,一邊聽著那些人聊天中的信息。

美酒又喝過一輪,魏王突然說道“蓋聶大俠遊曆天下七國,風餐露宿、布衣麻鞋,你劍術高明,何不留在魏國效力?”

蓋聶稍稍一愣,隨後哈哈一笑道“雖然風餐露宿、布衣麻鞋,卻也看遍天下風景,陛下好意蓋聶心領了。”

“若蓋聶大俠留於魏國,寡人願意上卿之位待之。”魏王平靜的說道。

上卿可是位比相國的高位!

哪怕僅僅隻是一個沒有權利隻有封號的虛銜,也足以代表那個人所受到的帝王親睞。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就連明夷也忍不住驚異的望向師傅,看他如何決斷。

一片矚目中,蓋聶淡淡的說道“承蒙陛下高抬,可蓋聶不過山野之人,空有一腔匹夫之勇,實不足道,不敢當魏國高位。”

魏王微微皺緊眉頭,坐在王座上居高臨下的看蓋聶,未發一言。

“師兄當真是視名利如糞土,難不成最近學了老子之學?”龍陽君調笑著打圓場道。

見龍陽君有意無意的維護師兄,魏王無奈鬆開眉頭,略過不提這件事,轉頭對明夷說道“王姬從鞏城而來,一路可有艱辛?”

“蒙陛下掛念,幸有龍陽君在少梁城相助,一路而來並無艱辛。”明夷謹慎的說道。

“想我祖先文侯被周威烈王冊封為侯,至今也有百餘年了。”魏王放下酒杯感慨道“秦軍無道,竟連周天子也敢伐,王姬如今無處可去,可願留於魏王宮?如願,我必視王姬為親女撫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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