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趴著睡久了很是影響胃口，但煉瑤知道自己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補充營養。因此即使不是很想吃，也勉強自己喝完了一整碗魚湯。 看著空了的碗，胖嬸笑得合不攏嘴。在她的意識裡，隻要能吃，這病就算好了一半。 “喜歡喝這湯，胖嬸再給你盛去，鍋裡還有呢。” 煉瑤連忙止住了她，再喝真的要吐出來了。 “胖嬸，夠了，喝不下了，剩下的留著下回喝吧。” 胖嬸也沒勉強，以煉瑤如今的胃口能喝完一碗湯也算不錯了，即使這個碗真的不大。 “沒事，一會胖嬸給你蒸個柴魚雞蛋羹，剩下的晚上給你煮魚湯麵吃。多吃點好得快。吃完就再睡一覺，等雞蛋羹做好我再叫你。” 煉瑤有些無奈地配合胖嬸替自己洗乾淨臉，半是抱怨半是撒嬌地說道：“吃了睡，睡了吃，胖嬸，你這是在養小豬吧？” 胖嬸拿手去擰煉瑤的小臉，以前還能擰到肉，如今卻瘦得隻剩下一層皮。眼底再次泛起淡淡的心疼：“有你這麼瘦的豬嗎？摸上去淨是骨頭，都硌著胖嬸的手了。” 煉瑤嘻笑著說道：“胖嬸不是說過，現在排骨比肉貴嗎？我這身骨頭可比肉值錢多了。” 胖嬸被她說笑了，嗔怪著點了點她的鼻子：“淨瞎說。這也值得炫耀？趕緊把肉給我找回來，不然以後頓頓讓你吃肥肉。” “啊？不要啊！胖嬸，我最乖了，你彆讓我吃肥肉嘛，吃魚肉行不行？”煉瑤故意哀嚎一聲，一副小可憐的樣子向胖嬸討饒賣乖。 “行，隻要你乖乖的，胖嬸每天給你燉好喝的魚湯。” 看出煉瑤故意在逗自己開心，胖嬸按捺下心中的難過，配合地露出笑臉。說笑了幾句，見煉瑤眉眼間露出疲色，便替她壓了壓被子，讓她好好休息。 胖嬸拿著空碗，站在外麵廊簷下，穿過一圈竹籬，遠遠眺望，就能看到遠處村口有一圈人圍在一起說話。 大院建在山腳下，地勢比村裡其他地方要高。院子東側剛好是一塊朝著前麵突出去的大山石，象個懸空的平台，因此也沒做圍牆，隻是拿竹子圍了一圈籬笆，裡麵種滿了花草，成了煉瑤的小花園。站在簷廊朝東往外看，外麵大半個村子的景色可以一覽無遺，沒有半點阻礙。 村子象個半封閉的口袋，三麵環山，隻東麵有個出口。村裡的房子都是從村口沿著南邊往西北建的。隻有少數幾家分散在北邊。大院所在的後山在村子西邊，是村子周圍最高的山，連著延綿千裡的雲霧山山脈。 大院離著村裡有點距離。原本路並沒有修到這，是藥大師建了大院後，自己出錢修過來的。村路修到正門，前麵便是一個十分寬敞的空坪。但藥大師嫌不方便，便在西邊開了一張側門，方便直接進出後院。 前院視野開闊，專門住人。可實際上也隻是煉瑤在住。藥大師的活動範圍基本在後院的藥樓，輕易不會出來。因此前院也就成了煉瑤的天下。 外簷廊很寬，煉瑤在簷廊的東頭放了一張八仙桌，平時沒事坐在這看書，累了便能穿過小花園看看外麵的風景。不管是隨著四季變化的稻田，還是村裡人平日裡勞作玩樂，她都能這樣遠遠地看著。 胖嬸每次看到她望著外麵出神，總是心酸不已。瑤瑤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沒個說話的同伴，該有多孤單呀！ 胖嬸現在最大的心願，便是讓藥大師從煉瑤的生活當中消失。讓她從此可以過上沒有迫害和自由自在的生活。 “唉！” 長歎一聲，胖嬸終於還是收回了目光，繼續去廚房忙碌。藥大師這兩天沒有煉藥，讓她一日三餐要正點送飯。 伺候他一個人，比伺候一家人不會輕省。每頓五六個菜，還不能重複。特彆是早上這頓，全然不似常人吃點粥麵包點就行了，也必須和其餘兩餐一樣，五六個菜加一海碗飯。雖然不挑她的手藝，但麵對這樣一個人，胖嬸總是不自覺地有些緊張，做起來也束手束腳。 打開冰箱檢視一圈，胖嬸挑了條大黃魚，打算做個紅燒大黃魚，一些昨天鹵好的鹵味隻要上鍋蒸一下就是個鹵味拚盤，一塊上好的仔排骨可以做蒜蓉排骨，加上昨天就發好的海參，可以做蔥爆海參，現在爐子上燉的墨魚花生豬肚湯，再加個青菜，六個菜就算湊齊了。 敲定了藥大師的一頓飯，胖嬸立刻忙碌了起來。 做完後撿出來一點放在一邊，待會可以自己吃，就不用再做了。其餘的則全部裝到食盒裡。 隻是裝好盒後，胖嬸頓了頓，麵色平靜地從一個抽屜裡拿出一個不起眼的小瓶子，然後打開瓶蓋朝湯裡抖了抖，一些微末如粉塵般的東西便在湯上灑了一層，然後迅速溶於湯中不見。 收好瓶子，胖嬸拿湯勺攪了攪，又湊近聞了聞，確定沒有半點異味後，立刻蓋上蓋子，半點也不耽擱地提起食盒去了後院。 將食盒恭敬地遞給藥大師，又從地上提起上一餐的食盒，打開蓋子瞧了一眼，飯菜都吃光了。又偷偷打量了一下大師的臉色，見和往常沒什麼不同，立即暗暗鬆了口氣。 目送著藥大師提著新食盒進去，胖嬸一掃之前的膽小恭敬，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比堅定的神情。 她不知道那藥粉有什麼用，隻是當她接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這一切的發生讓她始終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一個農村女人，老實了一輩子，從沒做過出格的事，可是這次居然同意了彆人的要求，給淩駕於所有人頭上的藥大師下藥。 這讓她感覺自己突然成了一個凶手，幫著彆人謀財害命。一想到自己手上居然沾上了人命，她就情不自禁地發抖。 藥大師會不會死她不知道，但這藥粉也絕對不會是好東西。而且能夠騙過一生和藥打交道的大師，對方一定是很熟悉藥大師的本事，而且自己也是有大本事的人。她隻希望當一切暴露出來的時候，一切罪責由她來承擔就好，不要牽連到家人和瑤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