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沒骨氣地吸吸鼻子:“小師姑,我也餓了!” 煉瑤抽空騰出手指指廚房,巫慶峰把話接上:“自己去煮。” 林寶耍賴:“師傅,我是你徒弟,我還沒成年,還需要人照顧。” 巫慶峰放下筷子,雙手捏得直響,林寶一竄就到了廚房門口:“其實煮麵這種小事我還是可以自己來的,就不勞師傅照顧了。” 煉瑤嘴裡叼著幾根麵條,看得直樂。巫慶峰回頭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好好吃,小心噎到。” “哦!”煉瑤立刻收回目光,一副十足乖覺的樣子。 看她那樣子,巫慶峰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後還隻能苦命地給她擦去嘴邊沾的一點積菜葉子。 林寶躲在廚房門後朝巫慶峰背影吐了吐舌頭:“大魔王,趴耳朵!” 等他看到灶上已經備好的麵碗裡臥著一個金燦燦的雞蛋,嘴角立刻咧到耳根下。雞蛋煎得這麼好看,肯定是小師姑的手藝,還是小師姑關心自己。 可等他翻到雞蛋下麵的積菜,臉又立刻垮下來。這肯定是師傅的故意的。小師姑愛吃,你倒是全都給小師姑啊,為什麼非要逼著我吃?還得在小師姑麵前裝做很好吃的樣子,以博取她的歡心。其實他是被大魔王逼的,他一點也不愛吃這個。 外麵的兩個人吃著麵,不知道胖嬸的一番舉動被分解成兩半,好的落到了煉瑤頭上,壞的自然就是大魔王笑納。 快到中午,胖嬸一家也搬了過來,隻是臉上完全沒有喜氣,反而一臉沉重。 “胖嬸,你們這是怎麼了?”煉瑤不解地問道。心想,難道是因為不願意搬過來? 胖嬸搖搖頭,長長歎了一聲:“剛才聽說,住在塘邊的七老太祖孫倆昨天夜裡被凍死了。” 七老太太的兒子兒媳都在外麵打工,自己在家帶孫子。他們家條件也不怎麼好,房子還是二十幾年前建的,有些地方已經破敗,卻沒有能力去修好。加上住在塘邊,濕氣又重,昨天夜裡突然一降溫,房子裡冷得跟冰窖一樣。 因為一直沒聽到房子裡有動靜,鄰居白天過去敲門,怎麼沒得不到回應。通知村長後,幾個人把門踹開闖進去,這才發現祖孫倆身上蓋著薄被縮作一團,早已經斷了氣。身體都凍硬了。 “真是造孽喲!”胖嬸開始抹眼淚,“當初讓他們搬他們不肯,說是兒子不讓,她得為兒子守著家裡這份宅基地。現在可好,把命都守沒了。” 煉瑤也沉默下來。發生這種事,就算跟自己不相乾,心裡也難免悲涼。 當初知道她家情況,村長也考慮過讓她們一家也搬進新建的宅子。雖說她有兒子,但兒子媳婦都在外打工,一年到頭都難得回來一趟,隻剩家裡老的老小的小,也沒個照應。 隻是七老太卻推拒了這番好意,堅持住在自己家裡。說是破家值萬貫,她一定要為兒子守好這個家。 雖然夜裡降溫得太突然,但凡家裡房子不漏風,家裡有個人警醒一點,也不至於會被活活凍死。七老太年紀大,身體不好,小孫子才幾歲,更是不懂事,一夜之間兩條生命,這光景,怎能不讓人心生悲涼? 這時,村裡的廣播突然響起來:“下午一點,一家來一個人,到村委會開會。” 大院離村裡架設的喇叭還有點距離,加上今天風大,聲音傳到大院已經有些破碎。廣播重複三遍,幾個人才大致聽清廣播的內容。 朱國忠悶著頭,“叭嗒叭嗒”地抽著旱煙。他不說話,其他幾個人也不敢出聲。煉瑤看著壁爐裡跳躍的火焰,愣愣地不知道想些什麼。 肩上忽然一重,卻是巫慶峰坐過來,伸手攬住她的肩膀。煉瑤側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沉默的黑眸中無言地透露著關切,不禁心裡一暖,輕輕將頭靠過去。 良久,胖嬸又唉了一聲,起身去廚房準備做飯。去的人已經去了,活著的還是要繼續活著。 吃過飯,朱國忠帶著巫慶峰和煉瑤、林寶一起出門去村委會開會。 巫慶峰本是不同意煉瑤出門,但煉瑤從沒見過開會的場麵,加上這次開會多半是說七老太的事,煉瑤也想聽聽村裡會怎麼安排,如果可以,她也想儘一份心意。巫慶峰沒辦法,隻能給她裹了一層又一層,硬生生將她裹成個球形。臨出門又塞了個熱水袋到衣服裡。 而林寶純屬在家待得無聊,想去湊這個熱鬨。也穿上大棉襖,戴上帽子圍巾,也跟著出了門。 路上雪還厚,已經沒過鞋麵了。胖嬸之前還在感慨,千歲村多少年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 不過雪都是鬆的,一腳踩過去就是一個深深的腳印。煉瑤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大雪天,和林寶一起玩興大起。見路中間的雪已經被人踩過,便兩人一人一邊,在路邊上乾淨的雪地裡踩。一邊踩還一邊互扔雪球。 煉瑤穿得太多,行動不是很方便,但勝在眼力好,手上有準頭,幾乎一扔一個準,林寶被扔得哇哇大叫。撈起一團雪稍微一捏就朝煉瑤扔,也不管捏緊了沒捏緊,有的在半道上就散了。就算扔到煉瑤身上,因為防禦太堅固,煉瑤也沒感覺。 巫慶峰自然是護著煉瑤的。林寶被打中幾次,吃了多少虧不說,才好不容易命中一個,還得看師傅臉色,人生簡直不要太苦。 等幾個人到了村委會,村委會的會議室裡已經坐了一半的人。 原來會議室中間的桌子已經撤開,中間放了一個火盆,裡麵架著幾根木頭,火燒得正旺,驅散了屋子裡的寒意。 不少人看到巫慶峰進來,都討好地跟他打招呼。甚至有人站起來,想將中間靠近火盆的位置讓出來給他們。 經過這麼多事,大家再看巫慶峰時,當初的懷疑已經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對他能力的敬畏和信服。哪怕他有些事並不那麼近人情。 巫慶峰看了一眼火盆,並沒有坐過去。隻是挑了一個不當風的角落,帶著人坐下來。 大家見他並沒有交流的意思,也都掩旗息鼓,重新坐回去。隻是目光時常忍不住往這邊掃。不光是看巫慶峰,也看到了他旁邊被他護得極為小心的、一個疑似球形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