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議事堂。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專門負責表唱諾的侍從身形壯碩,他按例氣沉丹田地揚聲說道,字正腔圓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朝堂。
俊美的天子豐神如玉,一派威儀,此刻正單手托腮倚坐在上首的王座中,趁著還沒有官員彙報事務,目不轉睛地看著距離自己最近的身著官服的美人。
明明因官帽垂下的水晶流蘇遮掩,他隻能隱約看到美人的一雙湛若銀星含情目和淡紅薄唇,絕色容華若隱若現,他也樂此不疲,活脫脫就是一副攜愛妃上朝玩情趣的昏君模樣。
雖然,他明知美人根本不會理會他心底刺激的隱晦樂趣。
今日和以往的站立朝會有所不同,每位官員都坐在了由周天子禦賜的座椅上,甚至宮內侍從們還貼心地放了軟墊,直讓朝堂老油條們暗歎天子愈發貼心,體恤臣民。
所以以往天子的那些“爾等最好乾到去世”的氣勢,肯定都是錯覺!
就在此時,聽到朝會開啟的唱諾後,在征伐舊鄭時立下汗馬功勞的中郎將孫若安立刻蹦噠起來,迫不及待地拱手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大將軍留守京都,吳校尉稱病告假,更有其他中郎將們都分散到舊鄭邊鎮,此刻他孫若安也算得上是朝堂裡數一數一的武官。
“嗯,說。”
周天子坐直了身子看向孫中郎將,這樣正經乾活的時候,他是一點都不劃水,精神也集中到了一定的程度。
一定程度上來說,天子還是寬宥的,隻要不是違抗命令和律法,其他都好說,甚至胸襟比普通人更開闊。
孫若安也便直接說道:“陛下,臣近日跟隨吳校尉治理舊鄭都城,擒獲歹人數百,然則……”
這是問犯法之人該按舊鄭的律法還是按天子律法懲治,雖說舊鄭已滅,理所應當按新法懲治,但是還有句老話,不知者無罪。
譬如有歹人甲入室盜竊一案,舊鄭律法隻判徒刑三年,而新法則是流放!若是甲提前得知後果,說不得就不敢犯案了。還比如,舊鄭裡,混混調戲民女後娶之,便算無罪,而新法中,反而是罪加一等。
如此種種,數不勝數,且以往就有人覺得新法嚴苛,現在嘛……實在是不好處理!
也就是孫若安以往都隻管軍事,才會覺得無從下手。可惜那些更能體會天子心意的文官身體文弱些,趕過來幫陛下治理舊鄭的速度太慢,不然這事也不會落到他頭上。
“原是這事,”周天子了然點頭,轉而說道:“朕昨日剛收了幾位賢才,不知愛卿們有何見解?”
他想看看這些人才處理實事的含金量。
明眼人都知道天子在問新人。
當下便有一風流倜儻的青年站起,悠然拱手道:“陛下,臣私以為,該彰顯天子仁義,不知者不罪,亦是施恩於百姓……”
後麵都是些歌功頌德的客套話。
“朕知道了,坐。”
周天子一揮袖子,表麵微笑,心底有些不滿:不知者不罪?若是殺了人也能當不罪?且為非作歹之人哪裡是普通百姓,明明是百姓們深受其害才是。
見狀,另一麵如冠玉的青年也立刻起身陳述己見,雖然話術不同,但意思和前一人相近。
他們都是舊鄭擇選出的美人,天然就有些回護之情。
……
九位新選的美人小官各自說了自身的想法,其中,隻有三人提出應當按照新法嚴懲以威懾心存歹意之人,同時徹底表明舊鄭已去,當服新法。這三人中就包含喬有思。
因周天子自始至終臉上都掛著淡淡微笑,沒人摸得清他心底究竟是何想法。
即便是覺醒“天眼”的喬有思,心裡都有些惴惴,此外他心底還有些不合時宜的好奇:那個得以坐在最前麵,幾乎伸手便能握到天子的青年,是誰?
身上的命格竟然是“神鬼莫測”和“姿容絕代”!神鬼莫測先不談,姿容絕代——這命格可不是三流話本裡的胡亂吹捧之言,隻能說明那青年的的確確擁有世上獨一無一的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