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洲也說不上為什麼,就喜歡瞧萬幸這一臉得意的小表情,總覺得小丫頭挺好玩的。
他想了想,臉上帶著笑,逗了逗她,說,“說來聽聽,你怎麼做到的?”
萬幸想了想,左右這事兒也是瞞不住的——高中就是一小社會縮影,大多數同學在這個年代獨特的環境下都已經很早知道了一些人事,因此她今天在課堂上的一些舉動,可能開學過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個年級,甚至整個學校也說不準。
既然瞞不住,那不如自己說了,也省的到最後傳到賀知洲耳朵裡的,是已經被妖魔化過的版本。
“你猜不出來啊?”萬幸樂嗬嗬的說,“當然是因為我學醫了——你等明天再看看你身上那幾塊淤青的地方,肯定就沒有淤血了,體質要是好一點的,明天就不疼了。”
這一招倒是軍訓時期挺常用,也比較需要用到的招。
賀知洲配合的一點頭,說,“厲害。”
“嗯哼。”萬幸一仰頭,眉眼都飛揚了起來,說道,“那是。”
“其實還有一方麵的原因。”萬幸托著腮說,“你看,醫生嘛,都想高調行事低調做人——開學典禮上,聽說要上報,還會有領導前來觀摩,到時候一群攝影機杵在那,我看著就難受。”
上輩子她也算是默默做事的一個人,從來不會接受什麼采訪將自己暴露於媒體麵前,因為必定不會有什麼好的言論。
本身在商場上,長得好看的女人一路走要備受人世俗眼光的偏見,萬幸心知那個結果,也完全不需要媒體曝光為自己博取什麼,便一直都很低調。
賀知洲了然的一點頭,笑了笑,說,“這你倒是跟我想一塊兒去了。”
“但是你就逃不掉了呀。”萬幸偷笑,“到時候你們這些教官,可是要被機器懟在臉上拍大頭特寫的——誰要是再出點汗,鏡頭特寫的時間就會被拉的特彆長,來表現你們的堅毅,再歌頌一下你們的功德和奉獻。”
賀知洲許是想到了什麼,沉默了一瞬,臉也有點黑,大概這經曆顯然是不少。
於是萬幸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賀知洲,突然說道,“知洲哥哥,你站起來一下。”
賀知洲不明所以然,但還是順從著站了起來,立在萬幸麵前,擋住了大半從屋外照進去的陽光,說,“怎麼了?”
萬幸腦袋上下不停的晃動,終於忍不住站起來,比劃了一下自己和賀知洲的個頭,喃喃道,“你現在多高啊……?”
賀知洲一挑眉,“淨身高一八八。”
萬幸隻到他胸口偏下的位置而已,個頭兒估摸著現在也就一米五多點,應該不超過一米六,就算是站著都得仰頭看她,加上小姑娘骨架比較細,看上去嬌嬌軟軟的,就那麼大一點兒。
真要對比的話……
賀知洲抱著胳膊,摸了一下下巴,說,“你不提我也沒發現,咱倆現在——”他用手比劃了一下自己和萬幸的身高,咧嘴一笑,“你就跟個小貓崽子似的。”
萬幸臉一黑。
好歹她曾經身高還有個一米七二——甚至可以蔑視絕大部分矮胖圓的男性的身高,這麼一對比之下,心裡更加的悲傷了。
但她畢竟還在發育當中,秦千汐並不低,秦國毅更是一個大塊頭,甚至就連嚴樂明一家人都是超出正常水平線的,基因擺在那,就算是躥不到從前的一米七二,可總得有個一米六七八才行的吧?
“我還在長身體呢!”萬幸這次簡直是出離憤怒了!
“嗯哼。”輪到賀知洲清清淡淡的一哼嗓子,有一種仿佛是無條件順從嬌俏可愛的妹妹的既視感。
萬幸這下可真是一腔怒火打在了棉花牆上,毫無用武之地,隻能不甘心的撇撇嘴,讓老板又給她加了個煎雞蛋!
鬨歸鬨,但是萬幸說的話,賀知洲也是真的聽進去了。
中午他要回家看望一下家裡人,晚上到點了再回寢室報道,下午就沒什麼事兒,可以好好的和家裡的人聚一聚。
不過最近城裡確實是不太平,賀知洲走在路上,目光落在那些三五成群遊手好閒的年輕人身上,目光淩厲如刀,看著眼前慢悠悠走路的小姑娘說,“之前教你的那些腿腳功夫練得怎麼樣?”
萬幸一愣,“還挺好的,打趴下幾個不成問題。”
個彆男性在真正的練家子麵前,其實真的不堪一擊。
當然,這種功夫,指的並不是後來會有的那些花拳繡腿的某道之類的東西,而是真真正正的對練。
賀知洲看著小姑娘臉上雲淡風輕的表情,突然默了。
他倒是忘了,萬幸也是曾經以一人之力單挑了四五個,還輕飄飄的丟下一句‘都打趴下了’的女中豪傑來著。
“以後晚上彆亂出門。”賀知洲眯著眼睛看了一圈,說道,“一個女孩兒在外頭不安全。”
“知道。”萬幸看了眼附近的人,突然一笑,有一種感慨,說道,“幾年之前,我爸出來單乾的時候,街坊鄰居知道我爸是個體戶,一個個的全都瞧不起,說我爸做的不是正經營生,都是些勞改犯和不務正業的人才會乾的事兒。”
賀知洲聽此也是一笑,和萬幸又一次碰撞出了共同語言,“是。我姐當年離開國貿廠出來單乾的時候……”
圈兒裡那些人,不也是冷嘲熱諷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