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哥, 聽說陸彌被老師叫到辦公室去了。”
季遲猛地把籃球一扔,聲音一沉:“因為什麼?”
“剛才課代表去辦公室抱作業,聽到一點,說是她跟葉西試卷一模一樣, 老師懷疑她抄襲葉西。”
“開什麼玩笑!葉西那成績不比狗屎好什麼。”
季遲冷著臉, 胡亂擦了把汗,套上外套往辦公室走。
衛哲跑步跟上他,“我也覺得不可能, 陸彌那分數雖然不算好,但她一直挺努力,還報了補習班, 而且上次她的語文成績也不錯, 能考好也是意料之中的,但老師們不信啊。”
“哪個老師在處理?”
“老蔣。”
“他?”季遲眼底一片陰霾, 他冷著臉一路跑到辦公室,站在後門朝屋裡看。
從辦公室的玻璃窗看進去,季遲遠遠看見陸彌站在光影裡,表情不明。
又高又瘦的女孩,臉上帶著倔強, 可她在這間辦公室裡顯然沒有話語權。
周圍所有人老師都圍著她指指點點,搞得跟批/鬥一樣。
她一個人站在那孤零零地戰鬥,卻沒有誰真的相信她。
這感覺讓季遲很是不爽。
就好像自己珍愛的東西被彆人嫌棄一樣。
他那麼寶貝她, 細心嗬護著, 可彆人卻這樣冷言冷語, 不把她當回事。
艸!真當她是軟柿子,誰都能捏一下。
“遲哥,老蔣是不是收了葉西的好處?不然為什麼這麼維護著,連我都覺得尷尬。”
“不好說。”
就是不收,葉西後台硬,在娛樂圈小有名氣,反觀陸彌,雖然出了點小風頭,卻完全抵不上葉西的流量,加上家世背景弱,放棄陸彌保葉西符合他們這些成人的做事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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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蔣老師不肯給我個公道,那我就隻能報警了。”
蔣老師怒極,猛地把書一扔,“好啊,我不過是幫學校處理點事,看你這學生什麼態度,你現在就報警,我倒要看看我這個當老師的錯在哪?作弊的事還沒個結果呢,你以為態度強勢點就能糊弄過去?想得美!我看你是不想在學校待了。”
如果是前世的陸彌怕就被嚇著了,學生時代誰都怕事。
但她不是小孩子,她的去留哪是這個蔣老師能決定的?
她當下冷笑:“蔣老師聽你這麼說,我還以為學校是你家開的。”
“你……”
“我來這裡讀書是因為我交了錢,而不是因為沾了蔣老師的光,蔣老師不必威脅我,倒是你,一直護著自己的學生,不知道的還以為蔣老師拿了對方的好處呢。”
蔣老師臉一紅,臊得慌,“你你你……說什麼呢!”
“不是?既然如此,這麼明顯的事為什麼不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巴一飛蹙眉,蔣老師在學校一向蠻橫,隻因他跟校長家裡有親戚關係,家庭也算富裕,蔣老師的妻子開的是名牌車,在市裡有幾套房子,也有門麵,所以蔣老師平常在辦公室一直看不上辛苦月供的年輕老師,認為他們辛辛苦苦一輩子,也賺不到一套房錢。國際班是一塊肥肉,聽說之前蔣老師還利用學生的關係,買房時打了8折。
蔣老師管理國際班,平常對學生還算客氣,畢竟國際班那些人沒幾個好惹的,許多人家裡有上市集團,就拿那個季遲來說,家裡是做連鎖酒店的,還涉及婦科醫院和房地產,看著那一班都是有錢人,但有錢人和有錢人也不一樣。
如今蔣老師卻大動肝火,顯然不在乎陸彌的威脅。
說到底就是因為陸彌的父母沒權沒勢,知道他家裡翻不起浪來。
巴一飛怕陸彌吃虧,便退了一步,拉著陸彌道:
“好了,現在老師都知道你是無辜的,也沒有其他學生知道這事,你就當沒發生過,回去好好看書。”
周冀北推了推眼鏡,低聲道:“蔣老師,說到底是你們班學生有問題,蔣老師你也是為了維護學生,心急了點,但我認為葉西應該承擔責任。”
蔣老師知道他在給自己台階下,可他兒子讀的是傳媒大學,今年正好實習,葉夢君答應給他兒子找個不錯的工作,提攜一番,娛樂圈不是好混的地方,要是有人帶著,效果自然不同。
“周老師,這事就是一場誤會,再說誰抄誰根本說不清楚,葉西離陸彌那麼遠,怎麼可能抄的一模一樣?”
周冀北頓時不喜,蔣老師方才可是揪著陸彌不放的,現在倒好,一句輕描淡寫的誤會就想把事情揭過去?
哪那麼容易?
“既然蔣老師不肯讓步,那就交給主任和校長來處理吧。”
這事鬨的不歡而散,陸彌走出辦公室時,周冀北把她叫住,安慰道:
“彆太放在心上,老師也是凡人,也會犯錯,這次考試考得不錯,繼續加油。”
陸彌垂眸,“謝謝周老師。”頓了頓,追問道:“我這次考了年級四百名,那我有資格留在補習班了嗎?”
周冀北一愣,倏地笑了,一般學生遇到這種情況早就哭了,陸彌倒好,不哭鼻子也就算了,還壓根沒放在心上,反而關心起補習班的事來了。
不愧是他的學生,關鍵時刻不慌不亂。
周老師更為欣賞了,卻又不免失笑:“年級四百名自然是有資格的,不過你數學考得不算好,隻有一百零幾分。”
陸彌失望:“啊?”
“好了,老師開玩笑的,就憑你學習的這份勁頭,老師破格收下你,希望你在最後這一年多時間裡好好努力,爭取考上211、985。”
陸彌微勾唇角,表情明媚起來,“謝謝周老師。”
陸彌不想回教室,便去操場上走了走,上課時間操場上人不多,隻有一些打籃球的學生。
迎麵走來一個人,他穿著黑色的套頭外套,黑色運動褲,頭上反戴一頂帽子。
“你怎麼來了?”
季遲冷哼一聲:“也不知道是誰被人欺負的一聲不吭。”
“我……”哪有那麼慘?再說這件事她不會妥協,一定會要個說法的。
學生時代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要是把這事認下來,作弊的名聲可要跟著她一輩子了。
“沒我在,你隻會乖乖地任人欺負,我說陸彌你以前的狠勁兒哪去了?掄起凳子往老蔣身上砸,看他還敢不敢逼逼。”
陸彌忍不住笑了,“我要是打老師,以後彆說是學校了,也彆想在娛樂圈混了。”
“我看看,明明這麼瘦,腿長腰細,怎麼有變成包子的趨勢?”
他盯著陸彌的身材掃視幾圈。
視線灼熱,像是把她看穿。
陸彌莫名覺得燥熱。
那熟悉的眼神,像是能吃人。
季遲總是這樣,眼神肆意帶著侵略性,像是要把她扒光。
“上次穿裙子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
“穿裙子礙著你什麼事?”
“問題不在裙子上,誰叫某人的腿太勾人。”
陸彌偏過頭,“我回去了。”
“實話也不讓說?”季遲拉著她,軟了下來,“好了好了,是我的錯,你知不知道有些男人很齷齪?以後你要是想穿裙子,就穿給我一人看。”
“我穿什麼是我的自由,又不是為了給男人看。”
季遲低笑,又問:“你想進娛樂圈?”
“有這個想法。”
“考電影學院?”
陸彌搖頭,“不一定,現在還沒有決定,等高三再說吧。”
季遲心裡有說不出的空虛,如今陸彌在娛樂圈發展勢頭很好,在學校也考了不錯的名次,年級400名,算是好學生了,她走的太快,快到他在後麵跑也追不上。
“那你想去哪個城市上大學?”
“可能留在本市,也可能去北京,說不定。”倆人並肩走在跑道上,陸彌盯著自己的影子問:“那你呢?留在國內還是出國?”
“說不好。”
以前季遲讀不讀,在哪讀都無所謂,之前的18年,他的人生是荒蕪的。
他從未認真想過自己的人生,隻要集團不破產,他就可以一直混日子。
家裡安排他出國讀管理,至於哪所大學去哪個城市,他並沒在意。
可在她出現後,他開始想那些關於以後的事。
現在他哪都不想去,隻想跟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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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彌的泡麵廣告已經拍完了,導演鄭樹峰很看好她,殺青聚餐時表揚了她一頓。
“我真看好小陸,其實你們這幫孩子都不錯,要是有機會進這個圈子,一定要踏踏實實的,不要總想著走歪路,這世界上所有人都去走捷徑,好好的路就沒人走了。”
陸彌懂他的意思,連連點頭。
男主角侯瀚藝也是本市了,他長得不錯,演過一部校園網劇,雖然反響一般,但看著是打算進這個圈子的。
“陸彌你下麵要拍什麼戲?”
陸彌笑笑,“我沒有戲拍。”
“沒有?”就連鄭導都覺得驚訝,陸彌最近頻頻上熱搜,給人感覺資源很好,而這個圈子資源代表一切,有了資源和流量,就有資本認同,怎麼會沒戲拍?
“我隻拍過一個廣告,之前的vlog也是我隨便拍著玩的,方便麵廣告是我接的第二個廣告,其他方麵暫時沒有特彆的安排。”
鄭導沉思片刻,這才想起來陸彌雖然頻頻上熱搜,可每次都是劍走偏鋒。
光頭廣告是因為廣告的形式很特彆,地鐵經過帶來的風會把頭發吹起。
這廣告每個人坐地鐵都會看到,引起熱議是必然的。
後來的方便麵視頻確實不像是公司運營出來的。
隻能說陸彌這個女演員雖然年紀不大,但挑選作品的眼光很不錯,本身也有梗,符合年輕人的審美,再加上她在劇組拍戲時認認真真,不出幺蛾子不作妖,鄭導難免對她心生好感。
“我看你同齡的校花都接綜藝節目。”
陸彌如實道:“有合適的綜藝我不會拒絕,但沒有合適的我也不會冒然去接。”
“你能想得開是最好的。”
在流量為王的時代,沒有本事卻擁有超高人氣的藝人如果不能用實力說話,最終會被流量反噬。
最近大熱的電影都是實力演員的作品,清一色大叔級彆,流量們的日子已經不好過。
陸彌如果有這決心,倒未必不能殺出一條生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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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哪怕是夜晚也是暖和的,微風拂麵,陸彌很久沒這樣自在地感受風。
這邊剛吃完,陸彌就接到舒雅的電話。
“陸彌,我們在唱歌,你來嗎?”
“在哪?”
舒雅說了地點,離吃飯的地方很近,走路幾分鐘就到,是個可以停房車的公園。
她看了眼時間,已經8點半了。
“陸彌你快來,你不來我馬上就要醉了,咯……沒人送我回家了。”
陸彌不放心她,步行過去找舒雅。
舒雅給她發了定位,陸彌找半天,依舊不敢相信地盯著麵前這個被她繞過去無數次的卡車。
怎麼說呢,這輛卡車很騷很不正常。
這世界上所有正常的卡車都不可能在外表上貼滿水鑽,掛著彩燈,貼著美少女漫畫,車上上還手繪了子慕,看起來極其……
騷?
真是太騷了,騷的就像老電影裡的日本暴走卡車。
陸彌從小到大從未在現實中見過這樣一輛車,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輛大貨車卡車貨箱上都貼滿小顆水鑽,這得用多少鑽花多少錢才能做起來。
貨箱後門打開,舒雅站在那,俯視著陸彌,手握話筒大笑道:
“陸彌!快上來!”
陸彌莫名覺得羞恥,她很想裝不認識逃走。
實在太中二了。
事實證明她的承受能力太低了,因為進了貨箱她才知道外麵那點根本不算什麼。
車裡所有地方都被貼上粉色的水鑽,頂端裝著絲絨的窗簾帷幔,吧台、座椅、卡拉OK設備都被精心裝飾過,就連車窗上都是各種水鑽,不靈不靈的,差點把眼給閃瞎。
“舒雅,這是你的卡車?”
“哈哈哈!不是她的,是我的!”衛哲忽然從駕駛艙過來,一臉得意,“我花了200多萬改裝的暴走卡車,怎麼樣,不錯吧?”
陸彌噎了一下,很快笑起來:“嗯!品味很好呢,這種閃爍的水鑽和粉色bling飾品的搭配風格彰顯了你超高的審美品位。”
“天哪!陸彌你……簡直是我知音啊,他們真是太不懂得欣賞了,一直說我審美有問題,隻有你理解我!”衛哲都要哭了。
易禾淵和常子安嗤笑一聲,背地裡偷偷給陸彌豎了大拇指。
服氣的!
看看人家,這種昧著良心有違欣賞品味的假話都說得出來。
難怪能被季遲那個變態看上!
衛哲卻不自知,笑眯眯道:“這卡車實在太閃了,走在哪都是人群中的焦點,哎,也隻有我有這麼好的品味,把一輛那麼醜的卡車改得這麼好看。”
“…………”陸彌該誇誇他的少女心?
“來來來,陸彌,唱一首,我還沒聽你唱過歌呢。”
彆說她,陸彌自己都沒聽過,剛穿來那會覺得唱歌就像是身體裡發出彆人的聲音,莫名驚悚,後來也就不怎麼唱了,這兩個月的才藝課以藝術為主,也沒涉及唱歌內容,陸彌至今沒完整唱過一首歌。
“好吧……”
好在這個世界的歌和現實世界差不多,陸彌點了首《陰天》,這是她高中時期經常聽的歌,她試著發出第一個音,原本吵鬨的車廂立刻安靜下來,就連醉醺醺的舒雅都安靜地躺在她懷裡聽歌。
原身的聲音很不錯,低低的很有磁性,卻又不會像男生,唱歌時尤其好聽,孟雨就經常說聽她說話耳朵會懷孕。
總之,恰好好處的聲音。
她剛唱了幾句,餘光瞥到駕駛艙走來一個人。
是季遲。
季遲仰坐在沙發上,手插在口袋裡,翹二郎腿盯著屏幕。
陸彌莫名頭皮發緊,接著唱起來。
這首歌調子不算高,可要唱出味道來,卻不容易。
如果唱不好很容易顯得沒有靈魂,讓人找不到共鳴。
還好原身的聲音比陸彌本人的聲音更適合唱這歌。
一首歌唱完,衛哲忙著鼓掌:“沒想到你唱歌這麼好聽,果然是學藝術的,就是不一樣。”
“我們家陸彌以後要去做歌手,是不?”舒雅親了親她。
陸彌放下話筒笑了笑。
“季遲,我也沒聽你嘗過,你也唱一首?”舒雅把話筒遞上去。
手伸出才意識到自己過界了。
她雖然經常跟衛哲一起,也經常跟他們一群人混,可季遲話少,他們私下交流的不多。
季遲這人,他要是把你看成自己人,就會搭理你。
若是入不了他的眼,你說什麼他都不會理會。
季遲沒說話,舒雅以為他不想唱,剛想把話筒收回,卻見季遲陡然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