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江市的廢品站的規模還是可觀的, 畢竟有一個電視機廠和一個自行車廠。這兩個廠生產出來的垃圾還是不少的,之後就會全部送到這個廢品站來。
這個廢品站的東西太多了,所以就簡單地做了分類, 比如說紙盒、報紙、書籍放在一起。大的鐵的零件放在一處, 小的鐵的零件放在一塊。還有什麼玻璃瓶和碎片放在一起。
賀知白一進廢品站, 就像是老鼠掉進了米缸一樣,興奮地左看看右看看, 左摸摸右摸摸, 看到什麼都覺得是錢。
賀知非跟著薑大爺去跟看守廢品站的雷大爺打招呼。雷大爺見賀知非是薑大爺帶來的人, 還要來這裡買東西,自然是十分歡迎。
以後主要是賀知白跟雷大爺打交道,賀知非把賀知白叫了過來,把賀知白介紹給雷大爺認識。
賀知白的膽子大, 臉皮厚,嘴巴甜, 一見到雷大爺就把他老人家哄得非常開心。
跟雷大爺打過招呼後,賀知非就帶著賀知白去尋“寶”了。
在尋寶之前,賀知非什麼話都沒有跟賀知白說, 讓他自己去找。賀知非是想看看賀知白能在廢品站裡找到什麼東西。
賀知非沒有急著去找自行車或者電視機的零件, 而是去舊書堆裡翻找寶貝。
看著累積得像一座小山的舊書堆,賀知非整個人非常激動興奮。他想著這麼多舊書和破書, 裡麵一定隱藏著不少“寶貝”。
賀知非先是蹲在地上,從舊書堆裡一一翻找書,發現裡麵有很多都是教科書、雜誌、, 還有不少國學方麵的書籍。
之前在平安縣就找到不少從小學到初中的教科書, 賀知非不打算再買這些書了。他準備買一些國學的書籍回去, 到時候給賀知黑他們看看。
找了一會兒, 賀知非蹲得腿腳有些麻了,索性就盤腿坐在地上,繼續翻找書籍。
賀知非發現這對書裡麵有不少民國時期的書,一本本不僅泛黃,而且非常破舊。他如獲至寶一樣把這些書小心翼翼地拿起來,放在一旁乾淨的地方。
另一邊,賀知白從一堆堆東西中,找出不少他認為有用的東西。
薑大爺和何大爺跟雷大爺聊天,說著以前當兵的事情。
找了一上午的書,賀知非終於在這對舊書堆中找到了幾本非常有價值的書。這幾本書有的是民國時期的,有的是清末時期的,有的還是元明時期的。
最讓賀知非驚喜的是,他竟然找到了一本手抄版本的《聊齋誌異》和一本清朝時期的棋譜。不過,暫時還沒有發現孤本。
薑大爺他們過勞叫賀知非他們回去,等吃了中飯再來找東西。
賀知非正在興頭上,舍不得離開,就請薑大爺他們先回去吃飯,他過會兒再回去。
瞧著賀知非一來就來找書,而且找得還舍不得走,薑大爺他們就沒有勉強他了,先回去了。
另一邊的賀知白也不想回去,他要繼續找寶貝,舍不得離開。
見這個兩個孩子都舍不得走,何大爺他們隻能無奈地隨他們了。
三個老人家就先去薑大爺家了,等他們吃完中飯,給賀知非跟賀知白帶來了飯。
賀知非跟賀知白急吼吼地吃完飯後,就繼續找東西。
接下來的幾天,賀知非跟賀知白就泡在了廢品站,拚命地尋找他們要的東西。
賀知非還沒有找完,非常舍不得回去,但是不得不回去了。在他回去的前一天,他把他找到的東西清點了下,整整地裝了兩大蛇皮袋。其中一個蛇皮袋裡,裝的都是古書,或者仿古書。另外一袋就是雜誌、和國學方麵的書。
賀知白找的都是零件,壞掉的電器。他上次看到賀知非組裝自行車後,就想著多找一些自行車的零件,多組裝出幾輛自行車,到時候一輛自行車賣四五十塊,那就能輕輕鬆鬆地賺一百多塊錢了。
除了找自行車的零件,他還找到了不少壞掉的電器,比如說他找到三台稀巴爛的電視機、收音機、台扇、小吊扇等。當然,他還找了一堆零件。
賀知白不知道這些零件有什麼用,但是他看著這些零件都是鐵的或者鋁的,就覺得值錢,然後全部找了回來。
不止這些,他還找了不少家具回來,比如說壞掉的搖椅、椅子、沙發、櫃子等。他覺得這些東西修一修就能繼續用,到時候便宜點賣出去,也能賺不少錢。
賀知非對賀知白找回來的東西很滿意,誇他做的不錯。
被賀知非誇獎認可的賀知白笑得非常開心,“二哥,這下你相信我能賺錢了吧?”
賀知非點點頭:“這下我相信了。”
“對了,二哥我還找了一個大葫蘆的盒子。”賀知白說完,就把他找來的大葫蘆盒子遞到賀知非的麵前,“我覺得這個大葫蘆盒子挺稀奇的,就把它拿回來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賀知非看著賀知白手裡拿著他所謂的大葫蘆盒子,輕笑一聲道:“這不是什麼大葫蘆盒子,這是小提琴。”
“小提琴是什麼東西,琴嗎?”賀知白沒有見過小提琴,也不知道小提琴是什麼東西,所以不認識小提琴很正常。
“對,它是一把西洋樂器。”賀知非說著打開賀知白拿回來深青色,並且表麵上傷痕累累的琴盒。
雖然琴盒被劃傷得厲害,甚至還掉皮了,但是裡麵卻保存地還好。不過,放在裡麵的小提琴,琴弦全部斷掉。這把小提琴通身是深褐色,琴身上麵也有辯駁的痕跡,像是有人拿著尖銳的東西在小提琴身上劃來劃去。
賀知非拿起這把傷痕累累的小提琴,仔細地看了看,發現它是用雲杉和楓木做的,而且還是純手工做的琴。從外形上來看,是一把仿琴,應該仿的是意大利的斯特拉迪瓦裡小提前。可惜,琴弦斷了,不然拉一下,聽一聽音色,就知道什麼琴了。
賀知白一聽是西洋樂器,第一反應就是值錢,一雙眼閃閃發亮地望著他二哥,開口問道:“二哥,那它值錢麼,能賣多少錢?”洋人的東西最值錢了,那這個什麼小提琴應該能賣不少錢吧。
聽到賀知白這句話,賀知非無奈失笑:“如果它完好無損,是有些值錢。但是它現在琴弦斷了,琴的表麵上還有這麼多劃痕,就讓它變得不怎麼值錢了。”一把純手工琴是非常值錢,而且這把是仿名琴的,當初它的主人買它的時候,應該花了不少錢。
“二哥,它這上麵的劃痕,咱們買油漆把它塗好不就行了麼,到時候跟新的一樣,誰知道它身上原來有劃痕啊。”賀知白說道,“要不我馬上就去買油漆?”
“你想得太簡單了,這把是手工琴,處處都非常講究。不說其他的,就說它身上的油漆都不是簡單的油漆……”賀知非簡單地跟賀知白科普了下手工小提琴是怎麼做出來,以及它的用料是有多講究。“就算我們能找到符合它的油漆,但是它的琴弦就不好弄。”
“琴弦怎麼不好弄?”賀知白很傻傻地問道,“用鐵絲做琴弦不行嗎?”
聽到賀知白這麼說,賀知非笑得一臉無奈,“你覺得鐵絲能拉得響嗎,拉得好聽嗎?”
“鐵絲能拉得響啊,而且我覺得挺好聽的。”
對於賀知白這番話,賀知非隻能搖搖頭:“小提琴的琴弦要尼龍弦,也不知道宣江市有沒有賣的?”而且好一點的尼龍弦都是進口,價格自然是不便宜。
賀知非低頭認真地看了看小提琴身上殘留下來的琴弦,果然是尼龍弦。就是不知道它身上的尼龍弦是哪個國家產的。
賀知白聽賀知非說這麼多,得出一個結論,癟癟嘴說:“二哥,也就是說這個小提琴賣不了錢啊。”
“暫時賣不了,如果能買到琴弦安裝上去,哪怕它身上傷痕累累也能賣點錢。”賀知非把小提琴重新放回琴盒裡,微微地歎了口氣,“這麼好的一把琴,為什麼不好好愛惜?”從原主人對小提琴的傷害來看,原主人恐怕恨死小提琴了。
“那我不是白拿回來了嗎?”賀知白滿臉失望地表情,“既然賣不出去,那就當做柴火燒了吧,這樣它還有點用處。”
賀知非聽到這話,抬手敲了下賀知白的腦袋。
“想什麼呢,這是一把好琴,怎麼能當做柴火燒掉。”
“可是它壞了,沒有任何用了啊。”
“它現在沒用,並不代表以後沒用。”賀知非想了想說,“這把琴我先帶回去,以後要是有機會去省城,我在省城找找看有沒有尼龍弦。”買了琴弦,這把琴就活過來了。哪怕到時候不賣,自己拉一拉也是不錯的。
“那二哥你帶回去吧。”本來以為是一個值錢貨,結果不僅不值錢,還要花錢修它,真的是太不劃算了。
“對了,我這幾天沒來得及去找瓶子和碎片,你明天開始幫我找找。”賀知非又把他要找的瓷器和碎片跟賀知白仔細地說了說,“記住我跟你說的話,哪怕是碎片,也要一片片地給我找回來。”不知道有沒有這個運氣找到宋朝瓷器的碎片。
“二哥,要不你寫下來吧?”賀知非現在是記下來了,但是他怕自己過兩天就忘了。主要是二哥說的太複雜了,他一個字聽不懂。
“行,我現在就給你寫下來。”賀知非把唐宋元明清的瓷器的特點一一寫了下來,讓賀知白按照他寫的特征去找。不管找到的是真的,還是仿的,他都是要的。
“二哥,你要碎片做什麼?”賀知白不明白他二哥為什麼要玻璃碎片。
賀知非一邊寫,一邊說道:“你可不要小看這些碎片。如果你運氣好,找到的碎片是宋朝瓷器的,那就非常值錢。”
賀知白一臉期待地問道:“二哥,能值多少錢啊?”
賀知非對於後世的宋朝瓷器的碎片的價格是比較了解的,對於八十年代的宋朝瓷器的碎片的價格是完全不了解的,隻能跟賀知白說一說他猜測的價格。
“幾千塊,甚至幾萬塊都有可能。”
賀知白一聽值幾千塊,甚至幾萬快,驚得倒抽一口冷氣,結結巴巴地說道:“幾……幾千……幾萬……塊……”
賀知非一臉淡定地說道:“宋朝的瓷器是很值錢的,如果能找到一個完整的瓷器,賣幾百萬都有可能。”在後世,宋朝的瓷器被拍賣到幾千萬,甚至有的過億,畢竟宋朝的瓷器太少,太珍貴了。
“幾百萬……”賀知白被這個價格嚇得要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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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賀知非萬般不舍得離開宣江市,但是他必須得回去了。正月十二的下午,他就乘車回到平安縣。
他在臨走前,叮囑賀知白正月十四得趕回來過十五的元宵節,然後十五的下午帶著三子來市裡。
賀知白表示他正月十四的下午,一定會回平安縣。他要是不回家過十五,他媽一定饒不了他,到時候十之八|九就不會再讓他來市裡收廢品賺錢了。
有薑大爺在賀知白的身邊,賀知非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等他跟何大爺回到平安縣,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在去宣江市之前,賀知非就跟趙素清說過,他會在正月十二的下午回來。等他們回來的時候,趙素清跟何奶奶已經燒好了飯菜。
吃晚飯的時候,賀知非把在宣江市裡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地全部告訴了趙素清和賀文山他們。
趙素清跟賀文山他們聽說後,再三感謝何大爺的幫忙。何大爺表示他沒有幫什麼忙,說賀知白他們跟薑大爺住在一起,陪在薑大爺身邊,是幫了他的忙。
吃完晚飯,何大爺他們坐了一會兒就回家了。
等何大爺他們回去了,趙素清仔細地詢問賀知非他們在市裡的情況。
“爸媽,宣江市發展的不錯,適合我們去做生意。”這次去了宣江市,讓賀知非有了新的想法,“我覺得我們可以去宣江市做生意。”
“市裡肯定要比縣城好,比縣城有錢啊,不過……”聽二兒子說要去市裡擺攤子做生意,趙素清心裡有些遲疑了,“我們去市裡做生意能不能賺錢還不一定……”
“媽,市裡的人多,而且比縣城裡的人有錢,我們去市裡擺攤子賣東西,一定會比在縣城裡賣的錢多。”接下來,賀知非好好地跟趙素清他們分析了市裡的情況,以及市裡和縣城的對比。
聽完賀知非的這番話後,趙素清他們有些心動了。
“二娃子,我們去市裡擺攤子做生意,住哪兒啊?”趙素清覺得他們要去市裡做生意,首先要解決住的問題,“總不能我們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何叔的戰友家裡吧,他家裡也不夠我們一大家子人住啊。”
“自然是不能跟薑爺爺住在一起的,你們要是去市裡擺攤子做生意,當然要重新租一個房子。”賀知非說道,“等到十四,小四回來,讓小四跟薑爺爺說一聲,看看有沒有要租房子的。如果有人租房子,我們就去租。”
趙素清剛點頭,但是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連忙搖頭:“二娃子,我們去市裡租房子不劃算啊,等到四月份,我和你爸就要回家插秧種田了,到時候就不能在市裡擺攤賺錢了。”
賀文山附和道:“對,等到四月份,我和你媽就要下田乾活了,這一忙就要忙到下半年。我們要是在市裡租房子,也就擺著這兩個月的攤子,這太不劃算了。”
趙素清跟賀文山考慮的這件事情,賀知非自然也想到了。
“爸媽,我的建議是你們不要回新安村種田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趙素清打斷了,“這哪行啊,不種田,我們哪來的飯吃啊。”
“媽,我們家種的稻子,基本上都賣掉了吧,然後我們自己又去買米買麵吃吧。”
“我們家還是留了一點稻子。”趙素清說這話的語氣就有些虛。
“媽,我們家種田賣稻子是賺不了多少錢的,但是你們要是去市裡擺攤賣東西,賺的錢是非常多的。”賀知非見趙素清還要說什麼,伸手阻止了下,“媽,你先聽我說完。”
趙素清聽到賀知非這麼說,就沒有再開口打斷他的話。
“媽,我知道田地是你們的命根子,你們是不可能不要田地的,但是我覺得我們可以我們家的田租借給彆人種,到時候讓他們給我們錢或者稻子……”賀知非接下來仔細地跟趙素清和賀文山算了一筆賬。他們家每天種田種稻子,一年最多最多買個二三十塊錢,但是他們要是在市裡擺攤子賣東西,一個月賺二三十塊錢都有可能。
一個一年才賺錢二十三塊錢,一個一年能賺錢三四百塊錢,到底是哪個劃算。
趙素清他們聽著賀知非這番分析,覺得非常對,但是他們種了幾十年的田,突然叫他們不要種田,他們心裡一時間接受不了,也覺得不種田不安全,畢竟田地是他們的根。
“媽,我覺得二哥說得對,我們可以把田租借給彆人種,然後我們去市裡擺攤子賺錢。”賀知黑非常讚成賀知非的提議,“媽,你們放著大錢不賺,是不是傻?”
趙素清瞪了一眼三兒子,沒好氣地說:“你能保證我們在市裡擺攤子賣東西,每個月都賺錢嗎?做生意肯定有賺有虧的,誰能保證一直賺錢,而不虧錢。”
“媽,我們做的是小生意,就算虧,也虧不了多少。”賀知非能理解趙素清他們的心情,畢竟對於他們來說,田就是他們的命根子,不種田就意味著沒有了命根子,心裡自然是害怕不安。“媽,以你和爸的手藝,擺攤子賣東西是不會虧錢的。”
賀知非的建議是趙素清跟賀文山他們早上賣早點,晚上繼續去賣炒栗子和烤山芋。然後,最重要的是賣衣服。
“年都過了,在縣城裡賣衣服,怕是賣不了多少,但是在市裡賣就不一樣了。”賀知非繼續勸說道,“市裡的人有錢,對衣服的需求量大,我們家做的衣服好看,市裡的人肯定喜歡。再說,市裡比較大,我們可以換著地方賣。”
去了一趟宣江市,賀知非就更加確定在市裡買一套住的房子和一間門麵房。現在市裡的門麵房不貴,所以得趕快買下來。等過不了多少年,市裡的房價就會漲價,而且到時候還會拆遷,那個時候會狠狠地賺一筆。
“二娃子,可以讓大娃子去市裡,跟四娃子住在一起。”趙素清心裡還是不太願意不種田去市裡做生意,“我和你爸還是在家種田,等忙好了,我們再去市裡擺攤子賣東西。”
“媽……”賀知黑叫道,“二哥都把話說得這麼清楚明白,你怎麼還要回家種田啊。”
“田是我們一家的命根子,不種田不行。”趙素清堅持地說道,“我和你爸這兩個月就在縣城裡擺攤子賣東西,等到四月份,我們就回家插秧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