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一下午時間挑土,給前後兩個院子地坪做平,天也黑透了,因為明天要帶孩子去雲城,許主任送過來蔬菜薑晚全給炒了,拍了個涼拌黃瓜,炒了個西紅柿炒雞蛋,芹菜炒小白乾,魚丸蝦皮紫菜湯,蒸了個雜糧飯。
“顧北川,一會吃飯了啊。”薑晚手腳麻利走到廚房門口喊了句,又折回灶台上忙起來。
顧北川從地上直起腰來,廚房裡飯菜香味勾人越發餓,他走到門口,看薑晚在灶台前麻利切菜,小刀在灶台下燒火,小風和小魚圍著她遞油遞鹽,顧北川被這一幕晃了眼睛。
他知道薑晚會做飯,不過結婚那天,妻子站在民政局門口就表過態了:我一不給你做飯,二不給你看孩子。
薑晚一回頭,看顧北川站在廚房門口,他個子高,廚房門又低矮,得彎腰低著頭才能進來,她笑,“你洗手啊。”
顧北川收回視線,說道:“我給用完工具送給丁叔就回來。”
丁尚農家剛巧在吃晚飯,看到顧北川來了,丁嬸子忙拿了碗筷,“小顧在這吃吧。”
顧北川忙說不用,“家裡做好飯菜了。”
丁尚農是駐地軍醫院外科醫生,看顧北川猶猶豫豫沒平時果斷,放下碗筷過來拍了拍他肩膀,“我聽說你媳婦不鬨離婚了?”
“嗯。”顧北川說道:“她說在老家磕到頭失憶了,性格變了好多,不鬨了。”
“這是好事啊。”丁尚農說道:“好好過日子不好嗎?你愁啥?”
顧北川抬起頭,歎了口氣,“如果想起來,性格還會變回去嗎?”
顧北川就是丁尚農接生,1940年顧北川母親動了胎氣早產,要不是丁尚農及時給做了剖宮手術,顧北川可能就活不下來了,他待顧北川跟親兒子一樣,顧北川有事也不瞞著他。
丁尚農思忖了一會,“這不太好說,有機會你帶她去京市醫院,找個腦科神經科專家看看。”
至於能不能恢複以前記憶、恢複後性格會不會變回去,這個哪能說準。
顧北川看著家裡廚房上方飄起來炊煙,沉默了一會說:“不太想去。”
丁尚農知道他心裡想什麼,原本媳婦死活要離婚,現在到了部隊,不哭不鬨還給看三個孩子,瞧著他家裡炊煙,居然賢惠做起飯來,顧北川這是怕媳婦想起以前事兒,又開始鬨上離婚了。
哎,他說道:“你看看你,躲又躲不過去,不定哪天就想起來了,早看早好,萬一是腦子裡有淤血壓著了記憶神經,你不給她看也危險不是?”
“嗯。”顧北川應了下來。
丁嬸子包了七八個白麵饅頭出來交給顧北川,“你媳婦兒來這幾天也不串門子,我們也沒敢上門,你帶幾個饅頭回去。”丁嬸子是大同人,做一手好麵食,就是這年麵粉是細糧本就難得,一斤麵粉也就能蒸出來十一二個饅頭。
她早就想上門看看顧北川小媳婦,老丁就勸等幾天,等顧北川回來再說。
顧北川說道:“太多了,家裡有糧,麵食你們留著吃。”
老丁說道:“你帶上吧,你嬸子看你今天回來,特意蒸出來給你家,我們老兩口,哪能吃得了這麼多。”丁尚農和妻子無兒無女,拿顧北川當半個兒子看待。
顧北川隻得接了過來,“薑晚明天要帶孩子上雲城,等她回來再帶孩子來這串門。”
***
夏天白天長,天黑透時候都已經七八點了,等吃了晚飯顧北川再帶孩子玩一會,就該到了睡覺時間。
顧北川沒回來之前,她帶小黑魚睡一屋,小刀小風睡一屋。
顧北川看媳婦打熱水擦涼席,乾站了半天,問道:“晚晚,晚上怎麼睡?”
薑晚手上一頓,想了想,“東屋床大,那要不三個小家夥睡東屋,我們倆睡西屋?”
這樣……安排嗎?顧北川跟著她進了屋裡,心跳快了幾分,“你上回可是給我攆到外頭凍了一.夜。”
上回,應該是結婚那天晚上吧?薑晚回身笑了一下,“你這人怎麼記仇呢?我都說啦,失憶以前事就算翻篇了。”
她拍拍床,“你來不來睡覺?”
顧北川掙紮了一下,呼吸急促了幾分,控製不住朝媳婦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
他有點擔憂,真同床共枕了,萬一媳婦想起來怎麼辦?她以前可不是這樣,新婚當晚,她說:你要敢碰我,我就給你剁了。
嗯,說時候麵無表情,他當時就出去了,他一直以為,媳婦跟二嫂一樣,心裡頭有人。
他眸子裡神采都暗淡下去,“要不再等等?我怕你恢複記憶會拿刀給我剁了。”
薑晚:……他這到底是有多大心理陰影啊。
小黑魚氣鼓鼓赤腳跑過來,“嬸嬸,叔叔回來了你就不帶我睡,你好偏心,那我們三個一起睡總可以了吧。”
薑晚指著他光光小腳丫,“顧小魚,光著腳亂跑是不準上.床,快點去洗腳。”
“那洗了小腳丫能跟嬸嬸睡了嘛?”
薑晚看了看顧北川,似笑非笑說:“行吧,反正你叔叔也不稀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