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發現鬱詹的臉色已經越來越差以後。
低調、要低調。
他將這句父母從小到大的叮囑反反複複念叨的話重複了數遍,而後看了一眼上方一個鬆動的石塊,故意抓了上去,隨後狠狠滑落下去。
時故是看準了的,就算滑上一下,也不至於跌落,最多就是落後鬱詹一截。
但他沒想到,鬱詹會忽然伸手抓住他。
銀江穀是專門做一些極限運動的地方,因為存續時間久遠,所以保護措施充足。
不僅下方有瞬時速度堪比飛機的全自動懸浮車時時刻刻巡邏,攀登的山峰之間,每隔一段距離,也有一處緊急避險帶。
鬱詹一把攬住了下墜的時故,就地一滾,便滾入了最近的一處避險帶。
幾塊落石自頭頂掉落,鬱詹死死將時故壓在身下,有一塊足有巴掌大的重重砸了下他的背脊,砸得鬱詹悶哼了一聲。
時故看著身上的這個人。
他們貼得很緊,緊到時故能清晰地感受鬱詹的體溫,以及他跳動的胸膛。
時故之前跌的突然,他很確定,如果不是時時刻刻注意著自己的動向,絕對不可能第一時間伸手救援。
這個人,一直在預防我出現意外。
倒也不是個壞人。
默默評價著,鬱詹似有所感,忽然低頭對上了時故的目光。
連忙扭過了頭,時故抿嘴,悄悄平複著自己加快的心跳。
那天的最後二人到底是沒有攀上頂峰,白白背了那兩個降落傘包,鬱詹倒也沒說什麼,就讓時故先回去了。
不過也是從那一天起,鬱詹開始天天按時按點去公司了。
時故倒是沒有臉大到覺得這是因為他的緣故,鬱詹去,他就跟在旁邊聽他差遣,而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鬱詹居然還挺上進的。
上進這個詞用在哪裡都不稀奇,用在鬱詹這個曠工去攀岩的人身上,就有些怪怪的。
“你當初為什麼要把其他的助理嚇唬走?”
這個時候的兩個人已經相處了好幾個月了,時故發現鬱詹這人其實還挺有意思,脾氣並沒有傳說中的大,而且也沒什麼架子,唯一的毛病就是傲嬌了一點,也無礙,順毛縷好就行。
久而久之的,時故跟他說話也就放鬆了許多,與其說是上下屬,倒不如說是朋友恰當一點。
隻是這朋友,有時候氛圍有那麼些古怪就是了。
“我不喜歡有人插手我的事情,助理也不行。”
鬱詹沒什麼所謂地說著,抬眼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到晚飯的點了,便對時故道:“你餓不餓?”
這話雖然是問句,但鬱詹根本沒有征求時故意見的意思,從抽屜裡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大堆零食,一股腦塞給了時故讓他墊一墊,然後便拉著他出去吃飯了。
車是鬱詹開的,時故坐在副駕駛。
他憋了一路,在這個時候依舊沒有忍住,開口問道:“你不喜歡彆人插手你的事情,為什麼我就可以?”
鬱詹側眸看了時故一眼,眸光微沉。
現在已經是夏天了,車裡明明也開了空調,但莫名的,時故覺得熱得厲害。
又來了,那種古怪的氛圍。
“可能是因為,你吃東西的樣子比較可愛吧。”
鬱詹說完,沒再開口,車開得專心致誌。
可時故分明注意到,他握著方向盤的位置已經汗濕了小小的一塊。
吃飯的地方是時故定的,一家色香味俱全的大排檔,時故就好這些垃圾食品。
隻是沒想到去時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插曲,卻是遇到了同樣過來吃飯的,電視裡金融平台常駐嘉賓,鬱詹他爸,鬱穆。
以及鬱穆摟在懷裡的鬱詹他媽,嵐姝。
鬱詹從鼻孔裡出了口氣,眼中滿是嫌棄:“你就帶我媽來這種地方?”
“嘿,臭小子。”
鬱穆眼睛一瞪,“你不也來這種地方?”
“那不一樣。”
鬱詹下巴一抬,角度與鬱穆彆無二致,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驕傲,抬手就將時故拉了過來,“我是因為他喜歡才來的。”
不知道為什麼,時故覺得這話怪怪的。
鬱穆也覺得,但他神經粗大,一時間沒意識到問題。
唯有嵐姝的一雙美目含笑,在時故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些許滿意出來。
既然碰到了,那就拚個桌,四人吃得還算愉快。
不過時故提前離開了,他覺得或許應該留一點空間給他們一家人。
隻是時故剛一走,鬱詹與嵐姝就同時放下了筷子,齊齊看向時故的背影。
鬱穆不解:“咋了這是?”
“爸。”鬱詹仰頭喝下了最後一口啤酒,臉上帶了些微紅,“我想搞潛規則。”
鬱穆:“……啥玩意?”
“我觀察他好幾個月了,他是我的,我要了。”
鬱穆:“……”
要不怎麼說鬱穆這人是出了名的不靠譜呢,聽了他兒子的想法以後,鬱穆非但不攔,還主動提出了要幫他的好大兒製造機會。
於是兩個人偷偷避開時故嵐姝,你一言我一語拚湊而出了一個絕佳的主意。
鬱穆說,要讓他們單獨出差。
想法是好想法,就是這個出差的地點,選的著實有點偏。
聯盟時期,除了大城市以外,其餘的邊緣地帶多多少少有些混亂,鬱詹和時故去的這裡其實已經不算太偏了,可大概是兩個人長得都太過引人犯罪,還真就讓他們遇到了事情。
那天晚上月黑風高,鬱詹偷偷準備了煙花蠟燭小禮物,等待著一個絕佳的時期,然後就能向時故告白。
隻是鬱詹這個人吧,嘴上說得比誰都篤定,真到了該告白了時候,梗著脖子結巴半晌,愣是沒說出一個字。
時故也感覺到了什麼,手指不自在地揪著衣角,麵上卻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還若無其事地問鬱詹怎麼了。
槍聲就是在這時響起的。
槍聲很悶,時故業餘有鑽研過這些東西,一聽就聽出來了這種是地下黑市流通的一種新型槍種,不足以致命,但是卻可以讓人瞬間喪失行動能力。
如果沒猜錯的話,開槍者應該是想劫持他們,搶劫亦或是勒索。
想也不想,時故一把抱過了鬱詹,向之前鬱詹在攀岩時護著他一般,將所有的子彈都用自己的後背擋住。
“時故!!”
驟然瞪大了眼,鬱詹的聲音吼得好像能撕心裂肺。
大概是以為得了手,遠處,幾個人影稀稀拉拉地走了出來,臉上帶著讓人惡心的賤笑,鬱詹死死抱住懷裡的時故,眼睛瞬間變得通紅。
見狀,幾個人咧嘴一笑:“喲,眼睛瞪得還挺大。”
哪怕是新型槍,價格也不便宜,這幫人顯然是屬於買不起太多的那種,因此持槍的隻有一個,還笑著用槍頭拍了拍鬱詹的臉。
“彆瞪啦,再瞪你朋友也……啊!”
伴著哢嚓一聲脆響,因劇痛而響起的尖叫聲響徹黑夜,持槍的人瞬間被折斷了手臂,而鬱詹一拳猛擊,將那人砸得鮮血橫流。
這幫人想必是做慣了這種缺德事的,反應快得厲害,在鬱詹探手搶槍之際就一把將其踢飛,赤手空拳地同鬱詹戰在了一處。
時故睜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正是這幕。
好像……不需要他出手了。
他坐起身,撐頭看著。
對方一共有六個人,方才被鬱詹廢掉了一個,剩餘的五個看著好像還挺厲害,到了鬱詹這裡,竟是打了許久都沒能占到便宜。
拳拳到肉,沉悶的擊打聲在夜空中回蕩,誰也沒有注意到時故這個本應當昏迷著的人悄然醒了過來,而時故凝神欣賞著幾人的打鬥,並在每一次鬱詹即將受傷之際扔出一塊石頭幫忙。
這架本來鬱詹就不落下風,有了時故的協助,後頭更是幾乎將幾人壓著打。
一輛車卻驟然駛了過來。
其他人早有準備,在車燈亮起的一瞬立刻四散跑開,於是車身不偏不倚,直直地朝著鬱詹撞去——
“砰——”
想象中血花四濺的場麵沒有出現。
鬱詹愣了愣,抬眼看去:
清瘦修長的人影擋在他的前麵,單手伸出,將駛來的車輛穩穩擋住。
反倒是開車的人驟然停下,因為慣性撞上了方向盤,臉上鮮血橫流。
“你……”
鬱詹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片空白,茫然地看著時故。
時故一笑,安撫地拍上了鬱詹的肩。
隨後,他勾了勾手,原本準備逃走的幾人驟然倒飛回來,穩穩地落在時故的麵前,他們抖得厲害,眼中滿是對於超自然現象的恐懼,時故嫌棄撇嘴,在他們身上尋找了一會,成功找到了幾條繩索。
這些繩索大概是他們用來捆人質的,卻沒想到,最後竟是用在了自己身上。
而做完這一切,時故拍了拍手,看向了鬱詹。
鬱詹怔愣未消,眼帶迷惑。
“你還有東西沒有給我吧?”
時故笑笑,指了指鬱詹的褲兜。
鬱詹愣愣地點了點頭,沒動。
他已經忘了要怎麼動了。
他不動,那就隻能時故來動,時故於是摸了摸,摸到了一個小小的首飾盒。
而首飾盒裡,是一對精致的戒指。
“謝謝。”
時故仰頭,親了親鬱詹的臉頰,並將戒指套在了自己和鬱詹的手裡。
一片紅暈自時故親過的地方蔓延開來,並且越來越大,時故抿嘴偷笑,卻不知自己也紅了臉龐。
“我、我可以親你嗎?”
鬱詹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醞釀著表白時的結巴狀態。
時故沒說話,隻笑看著他。
鬱詹於是低頭親了下去。
……
幻境崩塌,時故幽幽醒轉。
“怎麼樣?沒騙你吧?”
將時故摟在懷裡,鬱詹寶貝似的又親了幾下。
時故的臉上卻是茫然的。
“怎麼了?嗯?”
看出時故的不對勁,鬱詹聲音下意識放柔起來。
“幻境裡的……是我嗎?”
是他嗎?時故茫然。
溫和、自信、同事讚不絕口、上司也願意提拔。
這會是他嗎?
“當然是你。”
鬱詹揉揉他的腦袋,寬慰道,“幻境裡發生的一切都是由入陣者決定的,等你病好了,就會是那樣的。”
“就是有點可惜……”
說著,鬱詹又歎了口氣。
“怎麼了?”
時故有些緊張,還以為幻境有什麼問題。
鬱詹低低地笑了。
而後,他猛然翻過身,一把將時故壓在身下。
“幻境裡,我還沒來得及破處呢。”
說完這句話,一隻靈活的手自腰腹處滑入,探進了時故的衣服。
“唔……”
窗前柳樹浮動,吹來滿室春風。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番外也徹底完結啦,要是小可愛們覺得這一篇還湊合的話,求一個五星好評呀,愛你們,下一本再見,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