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昭節舉著手機,和傅銘鐸對視。
傅銘鐸從沙發上爬起來,走得穩穩當當,壓根不像剛剛低血糖過的人:“薑總,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你不要著急。你看我年輕力壯的,讓我跟著去,或許還能幫上點忙。”
……這話說的,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掩飾啊。
薑昭節都無語了,委婉拒絕:“你是客人,怎麼好麻煩你?”
傅銘鐸立刻上前幾步,真摯道:“怎麼能說是客人呢?我一見薑總你就覺得親切,對我來說就像家人一樣。作為家庭一份子,我當然應該儘一份力。”
這話聽起來怎麼這樣耳熟,傅銘鐸難不成是去海底撈培訓過的麼?
薑昭節還想再拒絕,電話那頭,夏海安先一步開口:“是傅總嗎?薑總,讓他也跟上吧,我們已經在你家門口等你了。”刻意重讀了最後一句話。
夏海安這是在隱晦地提醒他,保全局對傅銘鐸抱有警惕,他和傅銘鐸見麵,都有不少人守在附近保護他的安全,絕無可能在夏海安不關注的情況下放他和傅銘鐸相處。
但易晚音也要抓,夏海安必然親臨現場進行指揮,這種情況下,反而是一起行動更為安全。
薑昭節馬上反應過來,抄著手機,麵不改色對傅銘鐸道:“行,那你跟著吧。”
傅銘鐸眼睛一下就亮了,即使儘力壓抑,也掩飾不住臉上的快樂。
薑昭節生出一點微妙的情緒。
他掛斷電話,和夏叔說了一聲,帶著傅銘鐸往外走,餘光掃見傅銘鐸的姿勢,垂下眼瞼,掩住複雜的眼神。
——傅銘鐸跟在他身側,渾身肌肉繃緊,一手微微揚起,隱隱攔著後方,視線下意識掃向四周,精神因警惕高度集中,俊美的麵孔沒了笑容,染上一股如刀鋒般冰冷銳利的肅殺。
這是一個保護的姿勢。
薑昭節伸手拉開越野車門,和夏海安交換了一個同樣複雜的眼神,三人帶著保鏢坐上車,火速趕往淩光大廈。
……
薑昭節下了車,和傅銘鐸跟在夏海安身後,走側門進入寫字樓。
一個做保安打扮的高個男人迎上來,一邊打招呼,一邊拿眼睛去看傅銘鐸。
夏海安極自然地道:“老板接到消息馬上就趕過來了,現在是什麼情況?”
高個收回視線:“易晚音在附近轉了很久,似乎是在確認潛入和逃離的路線。”
薑昭節意識到這是保全局的人,顧忌傅銘鐸在場,就問:“他這是想偷東西還是想藏在我眼皮子底下?他打算從哪個門進?”
一行人走進電梯,高個表情微妙:“他好像準備爬牆。”
……爬牆?
薑昭節有一瞬間的迷惑:“他爬牆做什麼?要去幾樓,該不會是想竊取商業機密吧。”
來公司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穿書者的首要目標是讓他殘疾,那不是應該圍著他打轉,尋找機會對他下手麼?怎麼易晚音又是往研究院裡跑,又是趁他不在繞著公司來回晃悠?
他反複回憶《心尖寵》的劇本,愣是沒找出一個和偷偷來公司有關的劇情,難免懷疑易晚音是想躲進他辦公室,找機會使用強製技能。
但他的辦公室在二十八層,易晚音要是準備爬牆,去八層資料室還靠譜點。
高個果然說:“應該是八樓資料室。公司的技術資料全是本地存儲,他可能也沒彆的辦法了。”
星維的機密資料保存方式十分硬核。
曾經有頂尖黑客接了單子竊取星維的技術機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破解掉防火牆,進入資料庫一看,好家夥,一份有用的都沒,全是基礎論文!
他不服氣,又想辦法偵查一番,才發現甭管他擁有多高的黑客技術都沒用,因為星維用的是物理防盜手段——
一根網線不插、一格信號沒有、資料傳輸全靠科研人員互相口述,連發電機都是自備的那種!
硬核防盜,自然隻能硬核竊取。
薑昭節走出電梯,問他:“這我知道,但易晚音要技術機密做什麼?”
在他身份已經暴露的當下,盜竊技術機密並不能挽回什麼,為此冒險非常不智,除非他本來就不是給自己用的。
薑昭節始終相信,以易晚音目前的能力,無法同時蠱惑大量供應商終止合作、消除自身所有痕跡,應該還有其他穿書者在幫他。
這個世界,真是被穿成篩子了。
夏海安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傅銘鐸凝視著他的側臉,目光專注而溫柔。
幾人前後進入八樓資料室附近一個空房間,不少人正盯著顯示屏小聲交流。
薑昭節走過去一看,竟是視角比較遠的監控畫麵。
“這是航拍機拍的。”領隊解釋,“大樓外圍的攝像頭全部受到乾擾,我們怕打草驚蛇,也不敢讓航拍機離得太近。”
是易晚音用係統乾擾了監控,不好說他會不會關注到附近情況。
領隊說完,瞥了眼顯示屏,一驚:“動了動了!”
薑昭節轉頭去看,隻見畫麵中,易晚音向後退了一段距離,有些躊躇地轉了個圈,隨後助跑、發力、一躍而起,伴隨著嘩啦一下淌出的眼淚,生生拔起兩米多高,輕而易舉拽住二樓防盜窗欄杆,邊哭邊踩著極少數著力點,蹭蹭蹭向上攀爬。
他的姿勢非常奇怪,背上背了個大工具盒,屁股不自覺向上翹著,手腳並用攀住牆麵,一彈一彈地向上前進,速度不比在地麵上走路慢,活像洋辣子成精。
薑昭節一時失語,半晌道:“他這個姿勢……我記得他尾椎骨裂還沒好。”
夏海安嘴角抽了下:“是沒好,那次磕在倒沿邊上,傷得比較嚴重。”
難怪邊爬邊哭,骨裂沒好又這麼發力,應該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