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哪個小姑娘?”
“快說快說,否則大刑伺候!”
“哇呀呀到底說,還是不說~!”
嘿,戲腔都唱出來了!
在被兩人一邊一個勾著脖子晃暈之前,樓嵐老實交代了自己的“作案經過”。
不過隻是說有好感,準備處對象,沒說綾的更多信息。
可單單隻是女方的苗女身份,就夠讓鐘庭田凱旋大跌眼鏡了。
鐘庭搖頭:“之前你還一直提醒我們彆隨便招惹苗女,沒想到我們五個人裡最先招惹人家的是你。”
田凱旋也很是感慨地點頭:“對啊,每次你都要拉著我們說彆招惹彆招惹,搞得我每次看見苗族小姑娘就忍不住腿軟想跑。”
雖然這是事實,但是自打臉的樓嵐還是要鄭重聲明:“我隻是讓你們彆隨便招惹,除非下定了決心,就像我這樣。”
順便還不忘誇自己,惹得鐘庭田凱旋又是一陣吱吱哇哇按住他掄圓了胳膊“使勁”捶。
三人笑鬨一通,重新點起篝火,坐在石頭上等兔肉吃。
鐘庭手裡捏著根棍子,時不時往火裡捅一下:“說真的,咱們才來多久啊,老樓你就真準備在這裡娶妻生子安家落戶了?”
結婚後,回城指標可就不會在把他考慮進去了。
樓嵐點頭:“回不回城我倒是沒什麼強求的,能遇到自己喜歡,又恰好喜歡自己的人,才是難得。”
尚且十幾歲的少年人不懂樓嵐這番感慨。
他們也有過動心的時候,甚至還不止一次兩次,不說上學的時候,就是在火車上那幾天,他們也暗搓搓對某個長得好性子好的女知青生出過好感。
在他們看來,喜歡這個東西,是多變的,是捉摸不定的,來得莫名其妙,走得也很可能很快,連自己都無法控製。
樓嵐能說出來,不過是因為他經曆得多了,又已經享受過事業上攀爬到巔峰的過程與勝利果實。
得到過,才能生出輕飄飄如過眼雲煙的心態。
正如高手,隻有練至巔峰,才可返璞歸真。
樓嵐的語氣神態太過認真堅定,讓鐘庭和田凱旋都搞不清楚他為什麼會這麼篤定。
原本他們還以為所有人都是一樣的,都迫切地希望能回城,能回到熟悉的屬於他們的世界裡去。
“老樓,你還真像個要退休的老頭子,連回城都說得這麼無所謂。”田凱旋嘟囔:“換了我,我肯定不行。這裡再好,我還是想回去。”
鐘庭點頭,不過也不強求樓嵐,隻是給了忠告:“老樓,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又跟人處了對象,以後就不要變心。這也就是咱們三個關係鐵我才這麼說,你彆誤會我是想害你就成。”
這話說得鐘庭擔心樓嵐誤會他有彆的想法,比如說回城指標的競爭什麼的。
樓嵐笑了笑:“怎麼會,你們有你們的想法,我怎麼想怎麼做隻代表個人。”
十年的時間,現在知青點的幾個小夥伴如果運氣好,多半是要陸續離開的。
大概都想到了這一點,氣氛頓時有些沉悶,隻剩下柴火燃燒的聲響,以及遠處寨子裡傳來的熱鬨響動。
半晌,樓嵐出聲:“我好像聞到焦味了?”
盼著吃肉的鐘庭田凱旋手忙腳亂給烤肉翻麵,鍋裡紅燒的兔肉也粘了鍋底。
混雜著帶出來的米糕,三個人結結實實吃了頓飽,另外還給田芬芳她們倆帶了些回去。
最近寨子裡人來人往,都在一處吃飯,如果單就他們知青點生火做飯,少不得要被人看了去。
隻茶坪寨的人看見了也就算了,被外麵其他寨子的人看見了難免會生出許多誤會波折,所以樓嵐他們三個還能溜出來自己開小灶,田芬芳跟周援朝卻難了。
下午被田凱旋喊回去時,兩個女知青都要感動到落淚了,田芬芳甚至口出豪言:“以後我一定要每頓飯都好好煮!”
廚房小白的豪情萬丈沒有引來鼓掌,隻引來了周援朝無言的白眼。
綾說自己村寨距離茶坪寨不遠,苗年剩下的幾天裡每天早上樓嵐都會去小潭邊等她,然後兩人在附近轉轉。
兩人相處兩個多小時,而後就會在中午之前分彆。
一直到苗年結束,茶坪寨也開始準備走年了,崖伯讓化來叫樓嵐過去,摳著桌沿的裂口看了他許久都沒說話。
樓嵐被看得一頭霧水,茫然問:“怎麼了崖伯?是有什麼事嗎?”
崖伯歎了口氣,站起身背著手在院子裡打了個轉,而後才問他:“你是不是招惹外麵的女子了?”
樓嵐心頭一滯,麵色嚴肅起來,也不再隱瞞:“是,我跟一位苗族的姑娘正在處對象,而且是以結婚為前提。”
怕崖伯誤會,樓嵐鄭重道:“崖伯,我是認真的。”
崖伯擺擺手,還是歎氣。
他平日裡冷硬得跟塊臭石頭一樣,很少有這樣的神態。
樓嵐心裡惴惴不安,不明白哪裡出了問題。
“她是不是月苗寨的?”
樓嵐點頭,“她說他們寨子離我們這邊不遠,我們這幾天都會見麵。”
“不遠?”崖伯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曬笑還是什麼意思,隻是垂了眼皮子,“行了。既然你認定了,以後就千萬不要變心。”
這話說得很沉,並不像長輩對晚輩的叮囑那般語重心長,反而透著一股隱隱的擔憂。
仿佛一旦他變心,就會發生什麼嚴重的後果。
不等樓嵐深思,崖伯就說了這次叫他過來的原因:“這幾天我們寨子過年,其他村寨的人發現我們搞的掃盲班不錯,就想把你們借過去也給娃娃們上課。”
並不是每個村寨都有知青的,也不是每個寨子都對外麵抱著防備排斥。
其實更多的還是像茶坪寨這樣,對漢人有好奇,也希望自己的子子孫孫有機會出去走走看看,漲漲見識。
原來是這個事。
樓嵐鬆了口氣,笑著說:“那我回去跟他們說說看,應該沒問題。不過山高路遠的,還是我們三個男同誌過去吧,寨子裡的班也需要人每天上課。”
其實是擔心女知青出去被人欺負,不過當著崖伯的麵,樓嵐當然不會直說。
崖伯也是這個意思,讓樓嵐回去商量商量。
臨到樓嵐離開的時候,崖伯又說:“月苗寨那邊說想要讓你過去上課。”
樓嵐就明白肯定是綾那邊做了什麼,心裡歡喜,臉上的笑就帶了出來:“我沒問題。”
崖伯定定地看著他,末了氣鼓鼓哼了一聲,轉身背著手就進屋去了,這是連送他到門口都不送了。
樓嵐摸摸後腦勺,反省自己是不是不應該表現得這麼高興,怎麼說也是離開茶坪寨去彆處。
壓了壓嘴角,可就是壓不住啊。
回知青點把這事一說,其他四人果然都沒反對,田芬芳跟周援朝甚至還遺憾自己不能去外麵走走看看。
不過兩人也知道這是樓嵐他們對她們對保護,沒有任性妄為,隻是開始為三人準備起可以帶出去改善口味的乾糧。
說走就走,頭天得到通知開始準備,第二天一大早,樓嵐他們就跟著走年的隊伍離開了茶坪寨,前往不同的村寨。
也是在路上,樓嵐才知道原來茶坪寨跟月苗寨一般都不會互相走年,這還是這麼多年來的第一次,許多年輕男女都格外興奮。
至於原因,卻是月苗寨的位置更加深遠僻靜,村寨裡保留了很多古習俗,基本是自給自足,很少與外界交流。
樓嵐聽了一路,琢磨出點味兒來。
好像月苗寨對茶坪寨這樣逐漸“漢化”的苗寨,頗有些不屑往來的意思啊。
所以綾到底是怎麼說服月苗寨當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