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娘還不知自己貼身衣的事被樓嵐聽去了,而是又一次趁著樓嵐不注意,在身後奇地打量他。
等了約莫兩三分鐘,來不跟樓嵐說話的周慧娘忽然走到樓嵐旁邊,仰著娟秀的臉專注地看著他,說:“昨晚上你爬到圍牆上做?”
冷不丁聽她用疑惑的語氣問個問題,樓嵐一驚,意識認為是半夜自己掃尾的時候疏忽大意,被慧娘無意中看見了。
因此他第一反應就是找借口,於是道:“早上睡不著,爬著玩兒。”
看似簡單到敷衍,卻又實在找不到錯處。
可問題就在於周慧娘並沒有真的看見,隻是故意詐他,會兒計謀得逞,臉上不露出點兒笑來,“你還真爬上去過啊。”
樓嵐恍然大悟,才知道自己是中了計,側身忍俊不禁道:“沒想到你還有樣一麵。”
周慧娘反而被說得垂眸羞澀一笑,纖細地手指扯著腰間壓裙的香囊,看得出來是不常如此與說話:“我沒想告訴爹爹媽媽,隻是奇你到底是怎樣的。”
話是怎來的?樓嵐來了興致,眉梢一挑,給慧娘一個說來聽聽的眼神。
周慧娘頗有些內秀,稍作醞釀,便道:“剛來時你雖口頭說得,活也搶著乾,眼神卻很......”
她試圖找出合適的形容詞,卻半晌不得章法,隻能漲紅著臉退而求其次說:“就是不太讓喜歡。”
樓嵐了解地點頭,揶揄地補充說明:“不讓你喜歡。”
周慧娘張張嘴想反駁,可對上樓嵐噙笑的眼眸,又實在找不到反駁的話。
因為事實確實如此,她當時著實不太喜歡眼前個。
言語上被占據了上風,剛才還帶著點兒小得意的姑娘現頗為被動,隻能笨拙地掠過個話題,繼續說:“那時候總覺得你想的東挺多的。可是上次你跟爹爹外出一趟,再回來,卻像是變了個。不是說你性格長相變了,而是眼睛。”
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語言造詣淺薄,表達的意思樓嵐卻聽明白了。
看來她不單有些可愛的小聰明,還有一雙明辨是非的眼睛。
樓嵐感慨:“怪不得你雙眼睛生得如此看,明眸善睞,目若秋水。”
現在哪有如此直白地誇讚女子的,便是那最不正經的登徒子也不會如此。
可周慧娘卻並未從樓嵐的番言行舉止中感受到侮辱冒犯,反而是被真誠讚美的充盈感,就像自己的眼睛真有那看。
除了父親,少有與外男親密接觸的周慧娘頓時漲紅了一張俏麗,眼神飄忽眼波搖曳,真真是仿若蓄了兩汪秋水般瑩潤。
在周大娘跟女掌櫃及時出來了,大嗓的交談嬉笑衝淡了微妙的氣氛。
一路回到客棧,樓嵐幫著卸貨扛貨,周大娘帶著女兒在後廚幫著歸置些東。
樓嵐一肩膀一袋糧食輕輕鬆鬆扛進來,按照周大娘的指揮倒進甕裡,沒歇一口氣,拿著兩個空麻袋又轉身出去繼續扛糧食。
眼看著出去了,估摸著聽不見說話聲了,周大娘才扯了扯認真碼放白菜的女兒,臉上帶著過來的精明竊喜:“慧娘,你看,樓嵐年紀不大,力氣卻不完似的,還勤快肯乾,眼裡有活兒。信你爹媽的話,以後成了一家,他肯待你!”
原來半月前老掌櫃從原那裡得了一番看似害臊實則婉拒的回答後,回家左思右想,老兩口又絮叨了幾個夜話,才漸漸跟女兒慧娘透露出一點意思來。
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老掌櫃兩口子到了把年紀,也才剩一個閨女,很是寶貝。
哪怕老看樓嵐,卻也希望能得女兒點頭。
按照老兩口的想法,慧娘看起來對個年輕不太中意,透露出意思也是想著試試。
卻沒想到女兒聰慧,一聽就明白了兩的意思,給出的反應也出乎意料,沒有直接拒絕,反而表示考慮一。
大喜,按捺住內心的激動,沒有多做事。
正是昨天,晚上三說話時,周大娘感慨一句,順嘴問女兒想得怎樣,誰知慧娘卻一口就答應了來。
因此才有了今天早上一家三口一起去鎮上買東的事。
既然是入贅,一應準備自然也應當是女子方來做。
不過男子入贅來少有,怕樓嵐當日所言隻是不推脫的謝絕之言,所以晚飯過後,樓嵐洗漱正上床,老掌櫃卻提著燈籠過來敲。
老掌櫃麵色紅潤眸光炯炯,還帶著些局促,進了借著打量耳房的頭左看右看,不知道該怎切入正題。
樓嵐一眼看出對方所來為何,想了想,便率先笑道:“掌櫃來,可是說前段時間提過的那樁事?雖有遺憾,可若是小姐不願,某自當閉口不談,隻當此事從未發生,絕不會敗壞了小姐名聲。”
說完還苦笑一聲,又很是坦然地作揖保證。
話說得,既表示他對於入贅確實真心願意,或許心裡還對周慧娘有些情意,同時又為坦蕩磊落,絕無小懷恨之心。
老掌櫃聽得心頭觸動,也不再顧忌,直接按樓嵐作揖的雙手,動容地扶起他,說:“是哪裡的話,你與我兒正是天假良緣,以後一家莫說兩家話!”
樓嵐驚喜抬眸,眼中有閃爍的喜悅,話不說,當即跪地行了大禮。老掌櫃自是連忙把扶起來,捋著山羊胡笑得滿臉褶皺,連聲說拜拜,卻該等到過幾日再拜。
一時間小小的耳房裡,當真是翁婿兩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