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聽說過要馬兒就去野馬群裡捕的清雅躊躇不定:“這要如何捕?其他野馬會保護小馬駒吧?”
那自然是會的。無論是什麼動物,對幼崽的保護是永遠不變的。
樓嵐歪靠在黑馬身上,一派無所畏懼的肆意:“這群野馬生活在雪山山脈一帶,靠近雪山狼最大的族群,便是在冬日,它們也需要保持一定的活力,不好的都淘汰了,留下的馬兒都健碩有韌性,心性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要在草原或是戰場上行走的馬兒,最重要的便是心性與韌性。
心性差的,遇到氣場強大的同類,能嚇得直往後退。若是遇到其他猛獸,更是能癱軟在地動彈不得。
見一點不擔心的架勢,清雅點頭,明白自己這位朋友的本事足以對付這群野馬,便也不再猶豫,踱著步凝神挑選著小馬駒。
女孩子,無論是古今中外,還是哪個年齡段,挑選“代步車”這種東西時,總會第一時間關注“顏值”。
清雅也沒能例外。
所以她一眼看中的,便是蹦躂在成年野馬中間位置的一匹四足及尾巴處是白色的小馬駒。
另外還有紅色的白色的純黑的,其實她也挺喜歡的。
不過前三者雖然好看,卻並非少見。
清雅再凝神仔細觀察那匹踏雪小馬駒。
小馬駒全身漆黑,眼睛也黑黝黝的,啊,額頭上居然還有一簇彎成新月似的白毛。
真是可愛。
越看越喜歡,清雅最終就選定了那匹:“阿嵐,你看那匹如何?”
“四蹄踏雪那匹?”樓嵐靠近一步,好順著她的視線及手指看準她要指的目標。
此時清雅全部心神都落在了小馬駒身上,哪裡察覺到男人過於靠近的氣息,高興地點頭:“對,就是它!好看吧!”
帶著點小得意。
樓嵐失笑,認真打量一番,觀察小馬駒的鼻梁鼻孔四蹄以及眼睛。
“確實不錯,是匹能日行千裡的好馬,確定就是它了嗎?”
既然樓嵐這個貨真價實的漠北本地人都說它好,清雅自是高興,連連點頭。
“行,你在這裡等著。”
樓嵐解了腰上的佩刀,便一路摸索著下了坡地,往穀地中的野馬群摸去。
既擔心好奇的清雅捏著一把冷汗,也不盯可愛漂亮的小馬駒了,死死盯著樓嵐,就怕出個什麼意外。
樓嵐一路潛伏過去,到得近前也不急著出手,而是趴伏在草地上細心觀察。
清雅本以為他會搶了小馬駒就跑,卻沒想樓嵐出手時,卻是對著一匹長得神武非凡的成年馬。
隻見那矯健的身姿一個原地躍起,鷹也似的飛掠到黑馬身上,足下發力,雙手抱住黑馬脖頸。
那黑馬長得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樣子,被人突襲,頓時惱怒得一蹦三尺高,後蹄不停的高高踢起,甩著腦袋原地蹦噠想要把身上的人給摔下來踩死。
沒有馬鞍的馬背最是不好穩住身形。可樓嵐卻仿佛最黏的膏藥,貼上去就紋絲不動。
黑馬也心知這樣不行,於是又換手段,不停奔跑在野馬群中,每每要衝撞上其他馬兒的時候清雅都要驚出一身冷汗。
到得此時,之前一動不動的人便成了最敏捷靈巧的風箏,左右跳轉著,在黑馬斜身去撞自己背部時,樓嵐更是直接縮到了馬腹,輕輕巧巧便避開了。
等到黑馬乾脆同歸於儘直接整個兒往地上翻滾時,趴伏在它背上的男人竟是在奔騰的野馬群中忽而高高一躍。
這一躍,仿佛時間都被放慢了。
清雅深吸一口冷氣,眼睛緩緩瞪大,一雙手已經捏得骨節發青,指甲也深深地陷進了皮肉中,掐出一個個紅色的月牙。
可她的所有心神都隨著那高高躍起的身影牽扯了過去。
男人的眉眼是有彆於中原男子的那種深邃,像草原上的狼,看一眼便知道不好惹,眼神卻很純粹溫潤。
可此時此刻,男人的眼睛在放光,帶著瀟灑肆意的無畏無懼,像堅定不移認準了狩獵目標的鷹,絲毫不會為外物所動搖。
清雅的心臟在這一刻跳得如戰場上代表進攻的戰鼓,咚咚咚咚,撞得她頭暈目眩。
隨著男人成功翻飛在旁邊幾匹高速奔跑的馬背上安全避開,清雅的心咚一聲,踏實了。
最後一擊也未能成功驅趕這個可惡的襲擊者。
黑馬拿他沒辦法了。
終於,黑馬翻身而起,前膝跪在地上,低下了高傲的頭顱,選擇了臣服認輸。
馬群裡騷動的野馬見頭領被製服了,也溫順地停下馬蹄。
樓嵐喘了口氣,從馬背上跳下來,抬手捋了一把顛散的碎發,抬頭向山坡清雅所在的方向看過來,眉眼間是恣意放縱的笑。
清雅雙手捏緊胸前的衣襟,心臟莫名其妙顫了顫,自己也忍不住跟著笑出來。
不知怎麼的,她胸中也湧現出來一股炙熱的情愫,促使著她提著裙擺大步衝跑了下去,絲毫也沒顧慮到自己貿貿然衝下去會不會遇到危險。
草原上的坡多是看起來平緩,可往下衝跑時,卻是越跑越收不住腳。
樓嵐就見她跑得一點也沒收力,然後順成章地跑到一半就腳下一軟,咕嚕咕嚕成了一個長條形的車軲轆滾了下來。
剛肆意享受著勝利喜悅的樓嵐嚇了一跳,連忙丟下野馬群,大步流星跑了過去,好歹在對方滾完之前把人給截住了。
清雅滾得滿頭金星,忽然被人雙手一撈,可算是挺住了。
不過們倆一個倉促地跪在草地上雙手把人擋住,一個滾得渾身上下都是草屑頭發也亂糟糟的躺在地上,說不出的狼狽。
兩人一跪一躺,一個低頭一個抬眸,視線相對,都看見了彼此的狼狽,也都知道自己的尷尬。
對視片刻,沒有人說什麼,卻都默契地同時露出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