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母親選擇的住所附近,拾荒者都死光了,小孩兒也沒被人發現蹤跡。
——獨自一人沒有依靠的小孩兒,多數時候都會成為彆人餐盤裡難得一見的美味。
在小孩兒以及樓嵐所不知道的原軌跡中,小孩兒按照母親的叮囑來找到即將被餓死的原主,讓原主發了一筆橫財,而後找能力者換取了一個弱小但尚算有用的異能力晶芯,成為了能力者。
這次在半路上,小孩兒又跑了回去,倔強地繼續等待,倒是陰差陽錯,等到了已經取原主而代之的假爹。
一念之差,結果卻相去萬裡。
十幾天的孤獨惶恐,讓小孩兒言語上有了些許障礙。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他已經不想開口說話了。
可忽聽可以去找母親,小孩兒張開了口。
因為他急迫地希望能去。
找到突破口,樓嵐又故意引著小孩兒說了幾句話。
譬如問他知不知道母親去的是哪個鬼洞,是否有一起進去的同伴,去了多久了,等等。
都是與他母親有關的。
小孩兒說話的聲音從一開始的滯澀,到後來的順暢。
雖然還是不愛說話,到底是能說了。
“好吧,那我們明天先去你母親失蹤的鬼洞。”原本就隻有他們母子相依為命,母親是個小能力者,每次出門獵食之前,都會跟小孩兒交代一番。
大致意思就是:我去了哪裡,如何到哪裡,路上要花多少時間。
然後就是從小孩兒有記憶開始,就始終重複的一段:如果三天時間我沒回來,你要去XX處找你父親。
看來小孩兒母親始終知道原主在哪裡,並且對他知之甚深——知道他始終都不會搬家。
樓嵐若有所思:“既然你母親是能力者,為什麼還要去不同的鬼洞?”
鬼洞是移動的,可也有固定不變的。
小孩兒的母親既然有能力獨自撫養大一個孩子,必定是經曆過許多鬼洞,且有一定手段的。
如果要追求穩定的生活,找到一個固定鬼洞,然後將之摸清,此後一直隻進那一個鬼洞,危險性必定能大幅度降低。
可小孩兒卻說他母親摸清一片鬼洞後,都會帶他搬家。
小孩兒抿了抿唇,垂著眼睫毛不說話。
樓嵐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她是在給兒子找異能力晶芯。
這個世界破破爛爛,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怎樣。可無法否認的是,沒有異能力的普通人,必將被迅速淘汰殆儘。
就像原主。
就像這座廢墟之城裡的許多拾荒者。
“不說算了,那你總要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吧?”樓嵐不再追問,回到剛開始就應該問的問題上。
已經有了溝通基礎,這回小孩兒不再抗拒泄漏自己的信息:“我叫小樓嵐。”
大·樓嵐:“???”
這是親媽該乾的事?
兩人大眼對小眼,樓嵐唇角動了動,最後搖頭歎氣:“算了,那我叫你小嵐吧。”
小孩兒無所謂,認認真真吃完碗裡最後幾粒米飯。
碗筷也懶得洗了,樓嵐把它們往廚房裡一放,轉身將小孩兒拎起來丟到自己睡的床上:“先睡覺,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
床上的東西都沒收,是準備直接放棄的,現在也不用顧忌小孩兒身上多臟。
知道出發是要去找媽媽,小孩兒乖乖被拎,乖乖躺著閉眼睡覺。
已經十來天沒有好好休息,滿心疲倦的小孩兒吃得飽飽的,往舒服的床上一趟,幾秒鐘的時間就睡著了。
樓嵐叉著腰站在床邊盯著小孩兒的臉看了半晌,嘖了一聲,轉頭去外麵抖空了背包,往背上一甩,也不走門,直接從陽台上跳出去。
按照紙條上的出身年月日來算,這小孩兒今年已經十一歲了,可看起來才八、九歲的樣子,又瘦又矮的,得多準備點吃的使勁養養。
頭發長了,也要找把剪刀給理理,老擋著眼睛,成了近視眼怎麼搞?
衣服也要準備幾套合身的......
說是兩個小時後出發,其實真正出發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找回了需要的東西,小嵐按時醒來,滿心期待著立刻出去找母親,卻被這個剛認的看起來不太靠譜的親爹按著從頭到腳洗刷了一通。
穿上帶著蕾絲花邊的衣裳,頭發也被理得無限接近於光頭,小嵐感受著頭頂涼颼颼的,忍不住一再伸手去摸。
刺兒手得很。
摸得樓嵐有點心虛。
那沒辦法,他也沒自己動手理過發啊,原本想的是剪個小男孩兒帥氣的發型。可一個不注意就剪出了一個坑。
要想不讓這個坑顯得太突兀,總要把其他部位也剪短一點吧?
誰知道這裡短那裡短,短到最後,幾乎就是貼著頭皮刮了。
翻找了一下包裹,樓嵐從裡麵找出一頂英格蘭風格的堆砌著花朵羽毛的遮陽帽,有綁帶,也不怕腦袋大小不合適。
“外麵有點冷,把這個帽子戴上。”
大簷帽明明是遮陽的,現在卻用作保暖的。
從來沒穿戴過這種樣式衣帽的小嵐不知道其中說法,乖乖抬著下巴,等著樓嵐把繩子係好。
眼看著麵前就是個西方混搭風小姑娘,樓嵐繃緊了嘴角一再想要上翹的弧度,握拳抵唇乾咳一聲,一本正經地再給小孩兒背上個小黃鴨書包:“這裡麵都是給你準備的零食,餓了可以自己拿來吃。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