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滴”的一聲時,太宰治的整個世界就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隻有那清脆的、控製器被觸發的聲音。
亂步看著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樣親近,反而像是突然從夢中清醒般。
他痛恨著那個把他從美夢中叫醒的人。
太宰治清楚地看到了他眼裡的怨恨,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像是解脫,又像是歉意,他試圖去理解,然而腦子猶如生鏽了怎麼都轉不動。
被亂步打開的手明明離帽子還很近,卻又像是在天邊那麼遙遠。
太宰治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能這麼清醒,明明都到了這種時候,他都能清楚地告訴自己——來不及了。
藏在帽子裡的大概率是什麼新型炸.藥,而不是那種老舊的,有著引線一樣設計的,可以輕易被人摧毀的東西。
已經來不及了。
亂步會死的。
絕對會死的。
炸.藥的量都是計算好的……
儘管如此,太宰治還是再次伸出了手。
就像擺在他麵前的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把手伸進去。
然而他的思想卻在告訴他,根本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一本厚厚的筆記本像是拚儘全力般從旁邊飛了過來,越過太宰治的手,縫著線的堅硬邊緣打在亂步的帽子上。
國木田獨步和太宰治搭檔兩年形成的默契在這一刻發揮了最大的作用,太宰治的手吸引了亂步的注意力,國木田這才有了機會。
亂步還沒抓穩的帽子脫手而出。
就在這一刹那,太宰治感受到了一陣微弱的、不太尋常的動靜。
然後是轟隆一聲——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太宰治耳朵裡嗡的一下。
明明離亂步按下那個按鈕隻有一兩秒,卻好像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太宰治仿佛在暫停的世界裡待得太久了,以至於身體上感覺都變得遲鈍。
他伸出去的手緩慢的,感受到了一陣尖銳的痛意。
然而太宰治還是很清醒,他知道那並不是他的手受到了波及,隻是處於爆炸邊緣如灼燒般的痛意罷了。
這是一場經過精心設計的小型爆炸,小到隻會針對亂步一個人。
寫著“理想”的筆記本和帽子一起被紫色的火焰撕碎,剩下一點白色的殘頁被氣流卷起,然後倏地染成了紅色。
太宰治的手上感受到了一陣濕潤。
像是把手上的手浸在溫水裡,撕裂的傷口終於緩緩流出了血,然後傷口越來越大,把所有的水都染成了紅色。
太宰治眼前也是一片紅色。
亂步瘦弱的身影往後倒了下去。
太宰治急忙蹲下去,眼前模糊的一片,像是電影裡不斷晃動的鏡頭,他焦急地對匆匆跑來的國木田說:“止血!”
多虧了國木田獨步那一下,帽子被打飛出去的時候才沒有炸到亂步的心臟,但他的肩膀和手臂已經全浸在了血泊裡,衣服碎片也和筆記本灰燼混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太宰治本身出了問題,他突然無法分辨出亂步到底傷得有多深。
“繃帶不夠用了,快打電話。”
這時國木田的聲音突然傳來。
他一邊按住不斷流血的身體,一邊對太宰治說著,太宰治把他叫過來的時候,他隻買了這一卷繃帶,還是小號的,對這種大麵積傷勢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而且……
國木田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亂步之前就流了很多的血,再加上現在的傷勢……
國木田能感受到手掌下的體溫在慢慢變低,亂步的生命力就像混在血液裡,不斷從他手中流失,怎麼擋也擋不住。
福澤諭吉從遠處跑過來,一句話也沒多說就加入了救援。
過了一會兒,江戶川亂步也過來了,國木田他們圍在另一個他的身旁,他根本看不到裡麵的人到底怎麼樣了,隻能看到一地的血。
他慢慢攥緊了拳頭。
哪怕用力都手心都感覺到了一陣痛意,他都沒有鬆開。
森木傀三痛得幾乎快失去意識了,國木田獨步感受到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連忙大叫他的名字,試圖喚醒他的意識,然而他閉著眼睛,什麼也不想說。
身體傳來的痛楚就像是有無數隻手同時在撕扯他的靈魂,他歎著氣想,就這麼暈過去好像也不錯。
然而係統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氣憤地在森木傀三的腦子裡大喊:“你在乾什麼啊!!!”
他發了好幾個抓狂的表情包,崩潰地說:“明明都快完成任務了,你這是在乾什麼啊!!!”
明明都見到武裝偵探社了,連福澤諭吉都見到了,隻要讓他們答應不去找黑衣組織麻煩不就行了??
為什麼突然要在這個時候去死啊!!
係統看著已經到了95%的進度條,心情極度崩潰,比之前森木傀三消極怠工不做任務還要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