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在一旁默不作聲。
如果非要比較的話,現在的事情可比他當時的嚴重多了。
難怪亂步一直想著離開,難怪他會對黑衣組織有著那麼扭曲的想法——隻要能夠創造出足夠的利益,就絕對不會被拋棄。
因為亂步已經被自己最重要的人拋棄了。
他來到了新的世界,可是這個世界的社長不認識他。
社長身邊已經有了一個江戶川亂步,這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用的名字,它是獨一無二的,給世界上最厲害的名偵探的……
所以就算他看到亂步,也隻是會用陌生的眼神打量他,在一旁冷靜地觀察,揣摩他的性格,然後做出判斷……
福澤諭吉冷靜自持,自以為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卻沒想到那才是對亂步最大的傷害。
亂步勉勉強強笑著,像是要撐起辦公室內死寂的氣氛似的,“所以說,不要隨便承諾自己做不到的事。”
亂步不想現在的福澤諭吉對另一個亂步也這樣。
他其實很喜歡另一個亂步,但他不想讓亂步知道這些事,所以才一直疏遠他,裝作對他不在意的樣子。
如果亂步知道了,說不定會想辦法直接對付福地櫻癡……他根本不知道福地櫻癡準備了多少年,勢力有多大,那已經不是他憑一己之力能對付的了。
太宰治忽然說:“你加入黑衣組織,是想利用黑衣組織的勢力對付他?”
亂步神情微頓,小聲咕囔:“再來十個黑衣組織也不夠那個老混蛋一個人玩的。”
他和偵探社的亂步一樣,很喜歡給人起外號,太宰治自然地略過這一點。
如果福地櫻癡隱藏起來的勢力那麼大,十個黑衣組織都不夠,那麼……港口黑手黨呢?
在社長死後,他會不會去求助?
森先生大概不會對這種事置之不理,隻是……親眼看到社長為了自己死掉,亂步他還有心情對抗福地櫻癡嗎?
也許這才是福地櫻癡放過他的原因。
讓他終日活在痛苦中。
福澤諭吉小心翼翼保護了那麼多年的人,在他死後隻能渾渾噩噩永遠活在痛苦和悔恨中……
森先生大概是不會管這些的,隻要亂步還有用,不管用什麼辦法,他都會讓亂步活下去。
太宰治都可以想象他在港口黑手黨過的是什麼日子了。
厭食症恐怕就是那時候的事吧,森先生可沒有哄小孩子吃飯的耐心。
太宰治歎了口氣,他覺得自己就不應該來這裡,他知道的事情也太多了……最開始,他明明是想休假的。
照現在這種情況聊下去,他恐怕接下來的幾個月都彆想休息了。
“這個給你。”太宰治把之前帶過來那個袋子遞過去。
亂步扒開袋子往裡看了看,突然咦了一聲。
一頂棕黑色的帽子放在裡麵,下麵還鋪著亮晶晶的星星閃紙,動一動就發出嘩嘩的聲音,陽光高調得不像是太宰治的風格。
他把帽子拿出來,有些驚訝地望了望太宰治。
太宰治微微一笑。
看著那頂和爆炸前幾乎一模一樣的帽子,福澤諭吉立即出聲:“太宰!”
太宰治趕緊擺手:“社長,你太緊張啦。”
亂步都還沒說什麼呢。
而且他好像還挺喜歡那頂帽子的。
看到亂步高高興興地把帽子往頭上戴,福澤諭吉鬆了口氣,又忍不住有些緊張,落到帽子上的眼神就像是想要搶過來仔細檢查個好幾遍。
亂步試戴了一下帽子,尺寸居然剛剛合適,低頭也不怎麼往下掉,立即扭頭對太宰治說:“原諒你了!”
“以後彆
找我麻煩就行。”太宰治笑了起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走了,對了,你們組織那個波本在外麵等你。”
他說著起身,沒有再去看亂步和福澤諭吉的表情。
但從他話裡透露出來的意思,他是讚成亂步回到黑衣組織的。
在他走之後,辦公室內又沉寂了很久。
福澤諭吉依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亂步對他來說不再是一個謎團,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做決定的時候就會輕鬆。
除了黑衣組織,亂步就沒有其他想要去的地方了嗎?
把警視廳公安軍警等地方一一列了個遍,他不得不承認,亂步的性格並不適合去那種地方。
但他還是多問了一遍:“為什麼是黑衣組織?”
亂步想了想,然後露出一個笑容:“嗯……因為他們的boss傻啊。”
就算他不會背叛黑衣組織,也不用才一天不到,就派人來催吧?
在奈良也是,把他派過去,簡直就是明目張膽地向破壞過他們任務的武裝偵探社炫耀——看,我們也有一個亂步。
這不是傻是什麼。
福澤諭吉:“……”
就多餘問,亂步根本不想說實話。
看到他的表情,亂步邊笑邊說:“原來的路走不通了,想試試新的辦法。”
他含笑的語氣中多了些許認真。
他在的那個世界結局很慘烈,他不想重蹈覆轍,所以他什麼都願意去嘗試。
福澤諭吉擰了擰眉,似乎還是不太能接受:“你以後就……一直待在黑衣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