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是個個子高,頭發顏色和他差不多的年輕男人,那要怎麼找?
“其他的想到再告訴你。”青年笑眯眯地說。
他把放在窗沿的手收回去站直了身體,織田作之助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他,非常擔心他又突然鑽出來,然後輕飄飄地往下一躍。
像是交付遺言那樣把找人的任務交給他,然後跳樓自殺了。
好在他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青年整理了一下掛在脖子上的紅圍巾,便把手收進風衣口袋裡,轉身慢悠悠地下了樓。
織田作之助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看到他從裡麵出來。
青年待的這棟建築從外麵看上去就是尋常的辦公樓,大門都是敞開的那種,織田作之助在樓下站了這麼久都沒看到有人進出,然而聽到青年的腳步聲,織田作之助瞬間就知道了,那就是他。
織田作之助也回答不上來到底是為什麼,隻覺得他的腳步聲非常特彆,不像是平時大家走路那樣帶著規律的,也不像是小孩子那樣輕重不定,而是帶著躊躇和猶豫的。
快走到門邊的時候,他忽然停了下來。
織田作之助抬眼望去,青年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他可以看得到的地方。
在那個位置,青年也能看到他。
青年臉上的表情帶著些微的恍惚,那不是織田作之助想象中的含笑表情,也不是計劃得逞的從容或者愉快,而是深怕自己處於夢境中,又怕這個美夢會太早醒過來的恍惚。
他就那樣站在門邊望著織田作之助,像是如果能看到織田作之助的話,他可以永遠都站在那裡,僵硬的,又帶著害怕和期待的,一動不動。
織田作之助曾經從彆人臉上見過那種表情,那是害怕重要的東西消失的表情。
又是失而複得的表情。
他臉上的神情太過複雜和沉重,織田作之助下意識往四周看了看。
還是沒有人,也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
“抱歉,”青年忽然靠在門邊說,“我不想跟你一起找人了。”
他就這麼看著織田作之助,用眼神催促他趕快走,和剛才的態度截然不同。
織田作之助看到他真的願意放自己走了,心裡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越發奇怪。
他往前走了一段路,再回過頭,看到那名青年像是將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了門邊。
他用手捂住眼睛,黑色碎發垂下來,覆蓋在他蒼白的手背上,微卷的發尾輕輕顫抖著,他的肩膀也在輕輕的顫抖,削瘦的身體也在顫抖。
像是有什麼難以承受的重擔從他的心頭卸下來了。
織田作之助差點以為他在哭,可是認真看過去的話,又看到他的唇角矛盾地往上揚起。
織田作之助不知為何再次站住了腳步。
青年察覺到他的注視,那雙鳶色的眼眸望了過來,他沒有在哭,也沒有在笑,眼裡儘是疲憊的血絲,鳶色的瞳孔像是被撕扯得隻剩下了痛苦。
看到還是織田作之助在那裡,他動了動唇,卻是什麼都沒說,無聲地撇了撇嘴,似乎對他有些不滿,又像是有些開心。
他實在太難懂了。
連帶著織田作之助都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了。
織田作之助很少受彆人的影響,可看到他那雙眼睛的瞬間,一句話忽然就脫口而出了。
“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青年遲鈍地,很久才反應過來一樣,“嗯??”
他的語氣微微上揚,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般的望著織田作之助。
看到他的反應,織田作之助忽然覺得自己這麼做是對的。
“那就一起去吧。”他說。
織田作之助還惦記著自己沒吃到的咖喱,而且青年下樓時的腳步聲很輕,聽起來就很虛弱,身體狀況似乎也不是很好。
不過織田作之助也很少跟人一起吃飯,像是這樣邀請彆人也還是第一次,說出口之後不免有些忐忑。
看到他眼裡的些微緊張,青年一下子笑了起來。
“好啊好啊,”他仿佛一瞬間就恢複了活力,從那棟辦公樓裡走出來說,“我們去吃什麼?”
“呃,咖喱?”織田作之助說出自己之前的打算。
然而看著對方的衣著打扮,他忽然有種請對方吃這些東西會不會太簡陋的感覺。
沒想到青年卻說:“不錯不錯,我喜歡咖喱。”
“你也喜歡?”織田作之助立即問道。
青年煞有其事地點頭:“嗯,我最近一次吃到的咖喱是咖喱杯麵……”
織田作之助:“……”
速食杯麵是沒有靈魂的。
不過儘管如此,他還是把青年帶到了自己常去的咖喱店裡。
“我要跟他一樣的就好。”青年笑眯眯地指著織田作之助說。
咖喱店的老板意外地看著他:“特辣?”
“嗯嗯。”青年使勁點頭,看起來非常有活力,和之前的表情截然不同。
織田作之助猶豫地看了看他,他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一會兒,兩份特辣的咖喱飯端了上來。
織田作之助剛拿起勺子,就感受到身邊的青年動了動,他捂著肚子,痛苦地伏在了桌上。
“要水嗎?”
織田作之助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出現的可能,所以倒了一杯水放在旁邊,然而等他端過去的時候,他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青年的臉色蒼白,額前冒著虛汗,那不是被辣到的表情,而是非常痛苦。
他桌上的咖喱根本沒吃幾口。
織田作之助看著咖喱飯的缺口,腦子裡浮現出了一個猜測,是……胃病?
“我沒事……”
沒想到接觸到他的目光,青年反而放開了捂著肚子的手,他強撐著身體坐起來,拿起剛才被自己丟掉的勺子,竟然像是要完成什麼重大的使命那樣,執著地想要把那份咖喱給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