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學明很早就到了慈善酒會的會場。
其一, 這是他外公倡議舉辦的慈善活動,如今已經舉辦了十一屆。其一,是他媽橫豎關照一定要儘早到場給許太麵子。
他穿著黑色塔士多禮服, 更加顯得挺拔俊朗, 豪門富少風範儘顯。
許妙兒見他來得早, 臉上一下子陰轉晴。
馮學明陪著未婚妻說了一會兒話,找未來嶽父許轄聊天。
許轄近來對這個未來東床有諸多不滿, 他外頭女人不斷也就算了, 他創立的WO一開始就奔著上市去的,從頭讓耀華介入WO的上市運作中,明擺著讓耀華作為承銷商。
馮學明被許轄說了兩句,右耳朵進左耳朵出, 兩家聯姻是許轄和他外公的關係,他和許妙兒,誌趣不相投, 兩人在一起他隻能聽她說哪家上了什麼包包, 哪家上了什麼首飾, 實在無趣得很。
馮學明看著站在他媽身邊的許妙兒,許妙兒倒是和他媽很處得來, 兩人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學明,我跟你說的, 你聽進去了沒有?”許轄剛剛狀似好意地提醒他上市有很多陷阱,實際上是想挑撥他和耀華之間的關係。
他選擇耀華, 不是因為自己和廖雅哲有多深厚的友情。完全就是在上市的整個過程中,不要自己出了錢,卻被承銷商牽著鼻子走,選耀華至少人家把你當成是客戶來伺候, 自己能做主。
馮學明懊悔自己為什麼要來這麼早,許轄還要訓誡自己到幾時。
就在這個時候,他父親到了。馮學明略微鬆了一口氣,要是他爸再晚一點,或者不來,下了他媽的麵子,他媽會顧著麵子,但是回去之後,肯定會跟他訴苦訴個大半天。
馮學明跟未來嶽父打了個招呼,走到他父親身邊:“爸爸。”
“一起去你媽那裡。”馮先生雖然還有一房小老婆,然而對太太還是給足了麵子,當然這個麵子給得是否心甘情願就不得而知了,畢竟劉家實力遠勝於馮家。
老公兒子一左一右站在身側,馮太的臉色立馬轉好,跟人聊珠寶也聊得更加有興致了。
“馮太,你出身豪富,什麼好東西沒見過?自然是看不上那些切得雞零狗碎,隻重手工和設計,不重珠寶本身的東西。你這套紅寶石,顏色頂頂正了,切工也好,主要是石頭夠大,才能配得上你這通身的富貴。”
聽到這樣的吹捧,馮太很是受用,她一隻手拍著許妙兒的手:“珠寶就像人一樣,貴不貴重真的是一看就看出來了。現在外頭的野雞都想要飛上高枝,隻是她們不知道,再飛上去,也成不了鳳凰。”
“馮太的心思是最正的,昨天那些話是說到我心裡去了。”這位太太跟許妙兒說,“有這樣通情達理的未來婆婆,也是你的福氣。”
許妙兒這時候眼睛早就落到了馮學明的身上,嬌羞地低下頭。
馮學明一臉無奈,眼睛時不時的瞟向門口。
前天夜裡送了樊琪回去,明明見到了樊琪的男友,他心裡反而放不下了,他甚至迫不及待想要看廣告樣片,聽下麵的人說還要兩三日才能把廣告片給送過來。
昨天聽廖雅哲說他爸要帶樊琪來參加酒會,他就滿心想要再看看她穿上他們家禮服的樣子,所以他找了借口要她今天穿自家的禮服。
他看見門口出現身影,不免失望,那是六十多歲的珠寶商和他的豔星小嬌妻。
“學鳴,跟我一起去跟朱世伯打個招呼。”馮先生拍了拍兒子的肩,又低頭溫言對太太說:“我跟學明去聊一些生意上的事,你自己照顧自己。”
“去吧!”
朱太太身穿一件緊身抹胸禮服,一條大顆紅寶石鑲嵌而成的項鏈,貼在她的胸口,隨著她走動起伏,真是風情十足。美人風姿綽約,款款而來,穿行而過,在場的男士莫不熱血沸騰。
馮太心頭卻是如同堵了一團棉花,這位朱太太嫁入豪門不過一年,沒有和朱老板在一起的時候,跟在場的多名男士有過牽扯,包括她老公。
她旁的分辨起來不太快,對珠寶卻是極其在行,朱太太的那顆主石更加個大濃豔,真是一眼就能看出哪個更貴哪個更重,剛才被吹捧她的紅寶石有分量,現在來了個分量更大的,豪門千金出身的馮太,若是其他人將她比下去,她還能忍,偏偏被這個女人給比了下去,一口氣憋著難受,不屑地撇了嘴:“古語說: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沒有金堂玉馬熏陶,哪怕進豪門富戶,還是靠著身上的幾兩肉撐場麵,實在讓人看不上眼。”
“馮太說得是,港城能一直豪富的有幾家?哪裡都能跟您比?”有人奉承。
“是啊!您出生在繁園,那是本城名園。”
隻是朱太這個頭銜就如同她身上的珠寶,閃耀得很,縱然這些太太們不屑於她之前的身份,她走了過來,不至於奉承,卻也沒人真的冷落了她。
慈善酒會本就是公開活動,邀請了報紙和電視台的記者,見到從風月片女星,轉身成豪門闊太的金小慧,自然想要搶這麼一條重磅花邊新聞,有記者過來請各位太太小姐合影照個相。
合影潛規則按照身家來排,馮太娘家是劉家,夫家是馮家,而且娘家選了馮學明來做繼承人,她自然站在中間,排下來第一就是朱太了,朱太金小慧站在馮太身邊。馮太和朱太相差一十來歲的年紀,馮太長相不差,怎奈金小慧的臉蛋和身材在演藝圈都數得上號,珠寶比馮太更勝一籌,把馮太襯得黯淡無光。
馮太哪裡願意跟這麼一個上位之後迫不及待顯擺的歡場女子站在一起,說一聲:“等人聚齊了再拍吧!我去淑芬那裡。”
馮太任性的走了,留下幾位太太麵麵相覷,馮太都說了人聚齊了再拍,難道還能拍下去?
金小慧本來想要趁著這個機會拍一張站在中間的合影,到時候也能上雜誌,讓人都知道她站在富太中間被群星拱月。等下其他幾位重量級的豪門太太來了,她哪裡還有機會?
這麼個天賜良機被馮太給鬨沒了,金小慧心生不忿,走過去站在馮太身邊:“馮太,馮先生近日在我們那裡拿了一套祖母綠的首飾,那祖母綠的品相是難得一見的好貨,鑲工也是一等一的,怎麼沒見馮太戴出來?”
馮太心頭了然,男人肯定又是為了討好那隻小狐狸精去了,嘴上說是要大肚,心裡頭是冒著酸泡:“祖母綠,是洋人的愛好,家父家母酷愛中華文化,喜歡通透水潤的翡翠。我很少戴祖母綠。”
馮太正說著,劉襄年老先生一席長衫,一手拿著手杖,一手挽著穿著旗袍脖子裡戴著一串碧綠通透翡翠珠鏈的劉老太太進來。
這一串翡翠珠鏈,是劉老先生以一十八萬美元的價格拍下,贈與愛妻結婚四十周年的禮物。
父母的到來,而且母親身上戴的剛好是翡翠,讓馮太扳回點麵子,笑著幾位太太說:“失陪。”
她轉身的時候還斜瞥了一眼朱太,朱太毫不在意,跟太太們閒聊他們珠寶行的新貨。
馮太走到一老身邊,挽住了老太太的胳膊:“媽,雪宜那個丫頭怎麼沒來?”
“年輕人嫌這裡煩悶,呼朋引伴跳舞去了。”老太太莞爾一笑,招手讓許妙兒過去,把許妙兒的手放放在她的手裡,和藹慈祥地說,“還是妙兒乖。”
許太見劉老太太過來,也暫且放下了手裡的事,迎了過來,聽見老太太這話,忙說:“雪宜還小嗎?”
今天的這個場麵,劉家算是身家最高的,而且劉老先生自從做了腎癌手術後,極少出現在這種場合,這也算是機會難得了。
馮學明站在外公身邊,哪有平時半點花花公子的樣兒,簡直是再乖不過的孫子,馮先生也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嶽丈身邊。
剛才高談闊論的那些富商,在劉襄年這樣的商業大亨麵前,都謙遜有禮起來。
馮學明低頭看表,邊上有人打趣:“馮少這是在等人?”
“廖雅哲說今天也會過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過來?”
廖家和許家不能算是死對頭,但同行是冤家,馮學明是許家的未來女婿,偏偏跟廖雅哲玩到一起,還大有焦不離孟的架勢,也是讓人納罕。
“這不是來了嗎?”那人看向門口。
廖繼慶挽著太太,跟著他們身後進來的是廖雅哲和……昨日才跟馮公子上了花邊新聞的樊琪?為此還鬨到馮太出來澄清,今天怎麼就跟馮學明的好友在一起了?而且不是廖雅哲單獨帶著她進來,是廖繼慶夫婦帶著進來。
若是作為廖雅哲的女伴,自然應該是廖雅哲挽著她進來,隻是她和廖雅哲居然是並排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