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動靜, 樊琪睜開了眼,打了個哈欠,看見陳至謙不由地露出笑容:“回來了!”
看見她燦爛的笑容, 一瞬間陳至謙暗笑自己, 這幾天到底在糾結什麼?一直忍住沒給她打電話, 可真不打了卻是為難了自己。
樊琪站起來:“我給你煮麵條哈!你先去洗澡?”
“嗯。”
陳至謙進去拿了睡衣進浴室前看灶台上一堆的配菜:“你這是做什麼呢?”
“做南京皮肚麵呀!你去洗,洗完馬上出來哦!”樊琪跟他說。
陳至謙咬唇克製笑意, 拿了睡衣進衛生間洗澡,等他出去, 兩大碗麵已經放在桌上。
“你也沒吃?”
“皮肚麵, 東西很多, 準備得很晚了,就不想燒兩遍了。”樊琪說。
樊琪把勺子和筷子遞給他,陳至謙看著他:“樊琪, 你剪頭發了?”
樊琪回頭:“對啊!好看不?他們都說我短發也很好看。顯得好精神呢!”
好看是好看,多了點陽光和颯爽之氣, 少了點嬌憨。他說:“好看, 不過你留長發也很好看。”
“是吧?原來是燙的波浪,打理起來很麻煩呢!”
“懶鬼。”
陳至謙看著桌上的一大碗湯麵, 紅的番茄,綠的青菜, 肉絲,豬肝、臘腸, 還有吸飽湯汁的肉皮……
這料可真豐富。陳至謙先舀了一口湯, 喝了一口,見樊琪一雙眼睛亮晶晶得看著他,他說:“好鮮!”
聽見這話, 樊琪眉眼彎彎:“是吧!皮肚麵是我心裡排名第一的五種麵條之一。”
“什麼叫排名第一的五種麵條之一?”
樊琪振振有詞地說:“就是五種麵條不分先後無法區分哪一種才是真正的第一。你彆問我是哪五種,因為這五種隨時可以換。”
“就跟你的公仔一樣。”
“對啊!”
陳至謙一口麵嗦進去:“現在它在我心目中是排名第一的。”
“你生意談得怎麼樣了?”
有了上輩子的經驗打底,還有容遠的幫忙,這些事肯定順利,除了每天會控製不住想要給她打電話,卻又不想聽見她說,他不在,她過得也很自在。
“挺順利,基本上都辦成了。首期投資五百萬美金,如果後續能運轉下去,還會有。錢是不缺的,我這兩天跟容遠討論了廠址,原本鴻熙集團有一個集裝箱堆場,位置比較偏,但是交通還是不錯,通勤也算方便,很適合做工廠……”
“哇!那鴻熙集團豈不是可以炒半導體概念?”樊琪立刻想到炒股票上。
陳至謙吃完抽了紙巾擦嘴:“就租借地皮給我們,也能炒半導體概念?”
“那港城都沒有正宗的半導體概念股呀!隻能借個名頭炒一波。”樊琪跟陳至謙解釋,所謂的概念股,有時候搭一點兒邊都能炒起來。
陳至謙見樊琪吃完了,過來收碗,樊琪對他說:“太晚了,明天早上洗吧!”
“好。”陳至謙把碗放進水槽裡,跟她說,“你去刷牙洗臉。”
“嗯。”
樊琪刷好牙出來,見陳至謙已經打開了行李箱,裡麵赫然躺著一對花栗鼠,樊琪蹲下,拿起兩個玩偶:“奇奇和克莉絲。”
陳至謙看她一雙眼睛已經粘在一對玩偶上了,他問:“喜歡嗎?”
“蒂蒂呢?”
陳至謙懵逼:“什麼?”
樊琪舉著那隻裙子的花栗鼠說:“不是有兩隻男花栗鼠,一隻女花栗鼠嗎?奇奇和蒂蒂是兩兄弟,他們都喜歡克莉絲,就是《兩個小夥和一個小姐》。”
兩個男一女,誰想出來的組合?陳至謙:“我就買了這兩個,你愛要不要。”
“要!”
奇奇穿著西裝,克莉絲穿著緊身裙,真的好可愛。
“我去洗一洗,明天就能把它們放床上了。”她要往衛生間走。
“不用洗了,我在容遠家洗過了。”陳至謙跟她說。
“太好了。”
樊琪一聽開心地拿著這兩個進了房間,一看床上三個公仔,她把那三個全部拿了出來,放在凳子上。
陳至謙靠在衛生間的門框上:“你可真喜新厭舊啊!”
“那是當然,喜新厭舊是人的本性啊!”樊琪開心地進了屋子。
等陳至謙洗漱完進房間,見她蓋了毯子,側躺著在摸兩隻花栗鼠。
他拉開毯子,關掉了電燈:“好累了,不要玩了,睡覺。”
“陳至謙,等下我睡著了,你把它們放在我枕頭邊,好不好?”
“好。”
陳至謙想起馮學明廣告的事,問:“後來馮學明沒找你吧?”
樊琪轉過身,抱著克莉絲,對著陳至謙:“這個人神經病,你明明給他介紹了樂媚,那麼大牌的影後,氣場那麼強大,他居然為了……”
樊琪把廖雅哲今天跟她說的,要拍擁吻的廣告片,嫌棄樂媚年紀大說給陳至謙聽:“我就問廖雅哲,馮學明這是要銷量嗎?明明就是想要膈應人。”
陳至謙笑,王八羔子就是王八羔子,明明樊琪已經三番幾次拒絕他了,馮學明還賊心不死。居然要還擁吻?他不拆散他們倆是不會死心啊?
“他就是想膈應人。主要還是想要膈應劉襄年,順帶膈應我。”陳至謙跟她說。
“我就想不明白,他膈應劉襄年做什麼?劉襄年是他的外公,聽說是從他十三歲就開始儘心儘力培養他了……”樊琪突然停頓了,自己上輩子就很喜歡膈應她爸,從來不會好好跟她爸說話。
“劉襄年為什麼要培養他?因為兒子出了意外,所以這個外孫立馬頂上。但是當他知道了我這個孫子,帶在身邊的馮學明就立馬被拋開了。沒有人願意做備胎。備胎隻有用的時候被推上去,不允許他說不。他不甘心,要反抗,又不可能跟我似的,徹底跟劉襄年決裂。那麼這個時候,你剛剛氣完劉襄年,然後讓你拍廣告片,天天在電視上放。劉襄年看到了肯定會心裡有所動。如果劉襄年質問,他就說,生意歸生意,你確實帶來了銷量。在我完全不被掌控的前提下,馮學明給劉襄年傳遞信號,他要脫離劉襄年的掌控。而劉襄年的身體狀況擺在那裡,你說劉襄年會怎麼辦?”
一個長期的備胎,如果不願意做備胎了,該怎麼辦?樊琪一下子明白過來:“他就可以談條件了。”
“對。”陳至謙歎了一口氣,“所以是我疏忽了,光想著給他推一個合適的人,沒想到他深層次要什麼?當然,他設計擁吻的情節,就是屬於摟草打兔子了,順帶膈應我一下。”
“這可真是劉襄年教出來的小王八蛋?他真的不考慮他外公的身體?”樊琪說。
“他外公把他當成外孫嗎?”
樊琪想想也是,自己從來沒有把父母當成是父母,反正就掛個名的爸媽,還不如素未謀麵的樊家爸媽更讓她想要親近。
“樊琪。”陳至謙叫她。
“嗯?”
“如果他再讓你拍這個廣告片,我們開條件,我陪你拍這個廣告片。我們倆演男女主。你願不願意?”陳至謙問她。
“我們倆?這是他跟劉襄年談判,我們倆為什麼要幫他?”樊琪不解。
陳至謙問:“你聽過鴻熙集團,藺家的故事嗎?”
“不就是容遠血緣上的爹那一家的事?”樊琪最近在炒鴻熙集團,當年航運危機加上藺家的盲目擴張,鴻熙集團潰敗,被容遠的麟龍資本以兩億港元收購。現在經過剝離不良資產,改善經營,加上航運行業轉暖,已經開始起來了。而藺家的那些狗血故事,樊琪當然知道。
陳至謙:“當時藺家二少奶奶自殺,鴻熙集團那時候還很風光,容遠這個藺家的私生子和藺家大小姐藺毓彤在送彆了藺家二少奶奶之後,兩人向記者公開坦言藺家沒有情義,永遠不會繼承藺家的資產,令全港嘩然。後來藺毓彤和她的母親藺家前大少奶奶在容遠和莊玲玲的幫助下,經營服裝生意,如今給世界各大品牌做代工。而藺家以鴻熙集團低價轉售,藺老爺子猝然死亡,藺家人遠走加拿大為結局。這件事情過去不過四五年時間,大家還記憶猶新。”
樊琪整理兩家的相似之處:“所以這個時候,你想讓大家以為你和馮學明關係融洽?馮學明也會放棄繼承天禾?你們倆也有可能走容遠和藺毓彤的路。而外界會想起鴻熙集團的結局,航運和紡織一敗塗地?”
“對,馮學明要刺激劉襄年必然要做出他很努力運營WO的樣子沒興趣繼承天禾的樣子。我這個時候故意給他助力,這個情形和當年藺家前大少奶奶脫離藺家的時候,容遠和莊玲玲幫她解決困局何其相似。而且現在劉襄年的身體又這樣,他可能的兩個繼承人可能都會放棄繼承權,那麼對天禾的股價有什麼影響?”
說到股價,樊琪立馬領會,上輩子就見過A股裡創始人猝死,沒有安排好繼位者,傳到了沒準備好接任的兒子手裡,公司沒幾年就破產了。
炒股炒預期,劉襄年作為天禾的掌控者,身體已經明擺著不行了,合適的繼任者又準備放棄的話,結果可想而知。她說:“天禾股價在這樣的大牛市裡,都不會有好的表現。”
“大牛市裡有太多好票可以買,為什麼要買天禾?牛市有多猛,熊市就有多慘。在大熊市不會因為天禾漲得少,而不跌吧?”
“大熊市裡泥沙俱下,無一幸免。”樊琪記得八七股災幾天可以跌完一年的牛市漲幅,那時候所有的股票瘋狂被拋售。自己也經曆過2015A股的千股跌停,對熊市自然有深刻體會。
“這個時候,天禾很容易就易主了。”陳至謙說。
“可是,中間馮學明要是回去接手天禾了呢?”
“他要是超過劉襄年的容忍度,劉襄年對他徹底失望了呢?他不踏出這一步,他永遠都是備胎,實際上他現在已經踏出來了,我要做的是,把他給帶遠了,帶偏了。”陳至謙說,“我和馮學明都覺得自己很聰明,我們都知道跟對方合作是與虎謀皮。這就看哪一隻老虎,力量更強一些了。”
還有一件事,他知道馮學明骨子裡對劉襄年和馮世昌的怨恨。
樊琪理解了,這就得考慮一下她願不願意跟陳至謙拍這個廣告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