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有了暫住證，至少趙小雨短時間內不用經常回趙莊。
事不宜遲，趙大爺起身回去開介紹信了。
而趙奶奶端著一碗糖水過來放在寧凝麵前，寧凝看到碗底還沒融化完的白砂糖，深知這碗水裡被加了不少糖。
她隻瞥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這落在趙奶奶眼裡，雖然心裡不高興，可也更證明了這女老板有錢，為了她家小龍，她還是得巴結一些。
隻要這妮子在那兒一直乾，她家小龍的好日子就有希望了！
她一把拽過從剛剛開始就傻站在旁邊的趙小雨，來到寧凝麵前。
“小雨，你快來謝謝寧老板，以後工作的時候可得好好乾，機靈一點，千萬彆惹寧老板不開心，懂不？寧老板，俺家的小雨就拜托你了。”
寧凝並沒有接話，隻是不適的捏了捏眉心，直接雙手抱胸閉目養神。
見狀，誰都不敢打擾她。
趙奶奶隻好把趙小雨扯到另一邊，低聲嗬斥道：“這一年你必須好好表現，明年要是寧老板把你開了，你拿不回來錢，看俺不扒了你的皮！”
經曆了這一出，趙小雨臉上的表情已經木了，聽到她奶奶的話，她隻覺得好笑。
為了錢，他們把她賣了，又為了錢，他們又‘好心’把她留下了。
真是寒心，她存在的意義，隻有錢而已。
而寧凝雖說閉著眼睛，可周遭的一切她都聽的一清一楚，突然，她感覺自己肩膀被拍了一下。
寧凝睜開眼，銳利的眼神刺的本就心虛的趙奶奶連忙訕笑了下，她連忙停下跟趙小雨說話，對著寧凝賠笑道：“困了哈，也是，現在太晚了，要不是怕您睡這兒不習慣，俺們肯定留你們在家裡過夜。”
意識到不是趙家人拍的她，寧凝回了下頭，範姨指著徐蔚霖說道：“徐醫生說，讓你彆閉眼，夜裡涼，小心感冒。”
剛剛隻顧的輸出，又加上徐蔚霖太安靜了，寧凝差點都把徐蔚霖忘了，倆人四目相對，她在徐蔚霖眼裡看出了讚賞的笑意。
她想到自己剛剛那副模樣都被他看在眼裡，突然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
“你要不要去車裡眯會兒？”
徐蔚霖挑了挑眉梢，插在口袋的手伸了出來，掌心朝上，做了個請的手勢。
“寧老板繼續，不用管我。”
寧凝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然後回過頭繼續閉上了眼。
好在趙村長回來的很快。
“一分鐘都沒敢再耽誤，來，這是介紹信，妮兒你收下吧，在寧老板的店裡要好好乾，怎麼說也是咱趙莊出去的人，一定要給咱趙莊爭口氣！”
趙小雨看到這封介紹信，鼻子突然就酸了，有點委屈，也有點心酸。
寧凝朝她伸出手，趙小雨連忙把介紹信遞給了她。
寧凝走到警察同誌麵前，“麻煩你們幫我看看。”
說完她又看向趙村長，解釋道：“我也是第一次見介紹信。“
“沒問題，可以用。”警察同誌朝寧凝點了點頭。
寧凝把介紹信還給了趙小雨，“收好。”
事已至此，算是告一段落了。
她也不準備再做逗留，一行人朝著門外走去。
趙家人看到門外停著的轎車，見寧凝動作自然的坐進了車裡，以為這車是她的，在心裡對她的評價又上升了一個檔。
趙奶奶更是扒在趙小雨那邊的窗戶口，跟趙小雨提醒道：“小雨，你好好上班啊，好好賺錢！”
寧凝給了徐蔚霖一個眼神，徐蔚霖啟動了車子，跟著公安的車後麵，慢慢地朝村外開去。
車子一走，旁邊住的近的鄰居連忙出來打聽。
“小雨走了？”
趙奶奶這時神氣了，腰杆停的直直的，“可不是，俺們小雨乾活麻利，老板特彆喜歡她，說啥也要讓她回去上班，還給開了一個月25塊錢的工資！一個月25，一年多少，你們算算，唉，俺家的孩子一個個咋就這麼有出息！”
“那你們要把定好的親事退了？”
趙奶奶歎了口氣，無奈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妮兒不喜歡，俺們也不能強迫她嫁過去吧，人家是個好人家，就是她看不中，沒辦法啊，好在她還能賺倆錢，要不然俺們可要操心□□了！”
說完，她就朝大夥笑笑，進屋去了。
剛剛屋裡坐的那都是趙家的本家，誰都希望趙小雨能攀上寧老板這個大老板，以後好帶帶自己的孩子，所以裡麵發生的一切，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爛在肚子裡。
隻有趙村長，看著這前後兩種麵孔的趙家，麵上不露但心裡還是很不齒。
他看著遠遠隻剩下兩個紅點的車尾燈，沒理會趙大軍說要送他回去，擺了擺手，拿著手電筒朝家的方向走。
今天做的，也算是對得起那妮子從小喊他一聲爺爺了。
~
回城的路上。
車裡先是很寂靜，隻能聽到徐蔚霖時不時換擋的聲音。
緊接著，從後座上傳來小聲的啜泣聲。
範姨伸手攬著趙小雨，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沒事了，我們已經出來了！”
可這話剛出，趙小雨就再也繃不住，在範姨的懷裡嚎啕大哭。
那哭聲，聽的車裡的人都很揪心，可大家也都很理解，並沒有阻止。
範姨抱著趙小雨，輕輕地拍著，哄著，安撫她的情緒。
“不哭了不哭了，以後都是好日子了，過去的事就過去，全部忘記，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睜開眼就是嶄新的一天！”
在範姨的安撫下，趙小雨的哭聲慢慢變小，她抽噎著從範姨懷裡出來，看到被自己淚水打濕的衣服，她頓感不好意思。
“範姨，對，對不起，俺把你衣服，弄濕了，俺給你洗乾淨。”
抽抽搭搭的，說話帶著氣音，讓範姨又憐愛又覺得好笑。
“不用你給我洗，我有洗衣機，你好好的，彆再哭了就行！”範姨用自己的手絹給她擦了擦臉。
寧凝聽到後麵動靜小點了，伸進口袋把那兩張紙遞給了趙小雨。
“撕了吧。”
趙小雨接過紙，打開一看，這不是剛剛她給他們看的欠條嗎？
範姨看了眼紙，又看了眼寧凝，試探的問道：“這是假的？”
寧凝嗯了聲，頭也沒回地說道：“你們那麼晚還沒回來，我猜事情辦的就不順利，所以偽造了這兩張還有那些說辭，包括工資，我也隻說了一半，好在他們信了。”
此話一出，寧凝敏銳地察覺到徐蔚霖看了她一眼。
她不甘示弱地回看他，“怎麼？”
徐蔚霖從後視鏡朝她笑了笑，“沒什麼，單純的覺得寧老板足智多謀。”
這還差不多。
寧凝清了清嗓子，又說道：“我隻是不打無準備之仗。”
“寧丫頭，你讓我怎麼誇你好，你可真是太聰明了，而且你今天從進去開始，我跟你說，你把我都唬住了，我以為你真的隻是來接我的，不打算帶小雨走了。
還有我終於知道你除了手藝好之外，為什麼能當大老板了，就你今天那表現，簡直比我見過的大老板還要像，啥時候你再搞個大哥大拿手上，那走出去任誰都要說你是個厲害人！”
範姨一想到今天寧凝露麵的樣子，激動的身體往前傾，兩個手扒著前麵座椅的後背，毫不掩飾自己對寧丫頭的稱讚。
“都是唬人的，管用就行！”
“管用管用，肯定管用，他們都被你唬住了，還有這輛車，徐醫生的吧，太撐場子了！”
寧凝笑著看了眼徐蔚霖，調侃道：“對，我們真的得好好感謝徐醫生，徐醫生這次真的幫了大忙，你累不累，要不前麵靠邊停，我來開。”
範姨聞言睜大了眼睛，“你這丫頭，你還會開這四輪車？”
徐蔚霖也瞟了眼後視鏡。
“以前開過拖拉機，應該差不多。”寧凝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說道。
她說著要去解安全帶，徐蔚霖見狀，不由得說道：“拖拉機跟這個還是不一樣的，晚上光線暗，下次我開車出來，你練練手。”
“對對對，我們一大車人呢，這次還是徐醫生開，你再多練練。”範姨趕緊附和道。
寧凝見他們都不信她，也不再解釋，換了個姿勢重新坐好。
算了，以後再說吧，機會多著呢。
而後座趙小雨聽著大家的聲音，心裡卻覺得無比踏實，她請範姨開了下窗戶，然後把手伸出了窗外，她張開五指，手裡已經撕成碎片的小紙屑，瞬間隨著風，吹向了車後。
跟她以後要走的路，徹底成了兩個方向。
寧凝從後視鏡裡看到了這一幕，她看向夜空，滿意地勾了勾唇角。：，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