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8點40,活動中心的高台前來了很多人,走在最前麵的是一位穿著中山裝的花甲老人,頭發已經全白了,在身旁人的簇擁下,他拄著拐棍,走到內場的展位前,一家一家的看過去。
“許老,這次報名參加的一共有100家,內場有12家,這個數字遠比我們預料的要好,看來現如今,點心也慢慢恢複生氣了!”
許老笑著點了點頭,他用手扶著老花鏡,仔細地看攤位上的點心。
“蝴蝶酥、桂花條頭糕,這家不用看名字,肯定是杏雨樓。”許老笑嗬嗬地抬起頭,看向攤位裡站的糕點師傅。
糕點師傅高興的回答道:“許老、唐市長以及各位領導們早上好,許老說的沒錯,我們正是杏雨樓。”
許老可是他們本地赫赫有名的糕點師傅,最拿手的就是鮮肉月餅,相傳許老的祖上曾出過禦膳房的紅白案,而且許老還曾擔任過蘇江海地區糕點行業協會的會長,現在雖然已經卸任,可威望依舊在,能被許老誇獎,那是他們身為糕點師傅的榮光。
尤其是許老隻看了幾眼他們的點心,就能猜出他們本家,這足以證明他們本家的名氣響,同時也讓他們感到驕傲。
杏雨樓的師傅們,在周邊師傅豔羨的目光中,挺直了腰杆。
試問海市人,從小到大誰人不知杏雨樓,誰沒吃過杏雨樓的蝴蝶酥。
這就是他們驕傲的資本。
許老繼續逛著,12家逛了一小半,每一家都有自己的特色,陪同許老的人們漸漸發現點規律,許老總是會在有新意的糕點展位前多站一會兒,跟糕點師傅說說話。
比如說,眼前這家,寧記點心鋪
他們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再看展位上展示的,不僅有中式的還有西式的。
“你這個酥餅做的很好,上麵的紅印,能看出來你做的時候特意搶臉了,這點小細節,一般人不會注意到。寧記點心鋪?你在哪兒開店啊?”
搶臉兒是指在酥餅生胚上蓋好紅印章後,先把有紅印章的那麵朝下先烤5分鐘,然後再把酥餅上下調換,繼續烤。
這是因為以前吊爐下麵的溫度高一些,讓有紅印章的那麵先烤,可以固色,紅印章周圍會出現微微的焦黃色,不僅特彆漂亮,還容易定型。
寧凝看得出眼前的老者是個行家中的行家,身上還有點她爺爺的影子,她自然而然的生出一股親近之意。
寧凝一邊揭開上麵的玻璃罩,一邊說道:“爺爺您好,我不是海市人,我是從河安縣來的,爺爺您眼神真好,這酥餅是黑芝麻糖餡兒的,您要不要嘗嘗?”
許老看著眼前的女娃眼睛黑白分明亮亮的,裡麵沒有討好,也沒有諂媚,反倒是坦蕩蕩的清澈,他哈哈一笑,把拐棍夾在胳膊肘裡,伸手去拿酥餅。
“看來你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不過,你的酥餅我不用吃,隻看看,就知道好不好吃!”
他說著,把先拿到的酥餅放在鼻下聞了聞,他最擅長的鮮肉月餅也是蘇式酥餅,做法可謂是大同小異,手裡的酥餅,湊近了聞,先是麵粉混著油酥的獨有香味,緊接著能聞到濃鬱中帶點甜味的芝麻香氣。
沒有生油的味道,許老心裡暗暗點了點頭,他又輕輕一掰開,酥餅皮如同千層餅一般,層層分明。
他舉起半個酥餅,對著天空看,露出來的餅皮上隨著角度不同,會展現出瑩潤的光澤。
光是看這個酥皮,就知道做酥餅的師傅,對油皮跟油酥的比例把控有多好。
真是沒想到同在長江流域,位於中部地區的河安縣,也有做出一手好酥餅的糕點師傅。
他給唐市長分了一半,笑著感歎道:“小唐,看來今年的交流會舉辦的很有意義啊,吸引了這麼多有才華的糕點師傅一起來,女同誌,你叫什麼名字?”
寧凝笑著回答道:“我叫寧凝。”
許老下意識地看了眼店鋪名,也姓寧,他理所當然的說道:“這是你父親做的吧,做酥餅的手藝真不錯,桃花酥也很漂亮,一看就是老手藝人了,好老弟,好好把你的手藝傳承下去,為我們郭嘉的糕點文化貢獻一份力!”
他說到後麵是看著劉科長說的,顯然是把劉科長當成了寧記點心鋪的糕點師傅,寧凝的爸爸。
劉科長先是愣了下,快速地反應過來後,笑嗬嗬地上前解釋道:“老大哥,您誤會了,雖然我很想有這麼出色的女兒,但她真不是我姑娘,這些點心都是她做的,她是寧記點心鋪的老板!”
此話一出,許老又扶了扶老花鏡看了看寧凝,隨後他哈哈大笑,指著寧凝跟身旁的人說道:“小唐,沒辦這次活動前你敢想嗎?嗯?她年紀輕輕就有一門的好手藝,還生在了好時代,能趕上改革開放的春風,靠著這門手藝開一家點心鋪。
我猜現場像她這種學點心開鋪子的人還不少,雖然沒在內場,但是,足以證明,改革開放以來,我們種花家的點心文化又重新活了!
我非常高興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這一幕,像我們這些頭發胡子全白了的老人,指不定哪天就沒了,年輕人才是未來。
好啊,好!
寧老板,好好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