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不是不行……
但也沒那麼簡單。
“飯就不用吃了。”
寧村長臉上表情僵了幾分,然後就聽到那個女人說道:“寧村長忘了麼,我就是在這裡出生的,我家也點的有豆子。”
寧村長高高提起的心,瞬間又回到原位,他乾笑著附和了幾聲,心裡卻忍不住抱怨,這閨女現在是越來越厲害了,他甚至有種錯覺,他不是在和一個丫頭打交道,而是在和一個闖了好久社會的人在交流。
尤其是她的表情,不動聲色,根本就看不出她此時在想啥,寧村長使勁兒回憶這閨女以前的樣子,他心裡實在是好奇,她究竟經曆了啥,咋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對對對,瞧我這腦子,咋把這茬兒給忘了,你就是我們寧家村出去的,自然吃過我們寧家村的豆子,那你肯定可以幫忙證明,寧家村的豆子是真的好。”
寧村長笑嗬嗬地說道,他想開了,寧武軍和這閨女關係緩和不了就算了,隻要寧老板認她是從寧家村出去的,認她和寧家村有關係就行,最好能誇一誇寧家村的豆子,以後他萬一真打算召集大家種豆子,也能借著寧老板的讚美朝外宣傳。
寧凝剛想說話,門外傳來幾聲吆喝,“來了來了,寧武軍來了!”
緊跟著就聽到一道尖銳刺耳的女聲,撕扯著嗓子喊著:“寧凝,你這個死丫頭,可算是讓我逮到你了!你快放了我兒子!”
門口站著的人們聽到動靜兒後,自動給他們讓出了路,於是寧武軍背著謝桃,穿過眾人,終於在此刻見到了他們在城裡蹲守了好幾天,都沒見著人的寧凝。
謝桃看到寧凝穿著一身卡其色的西裝裙,燙著一頭波浪卷,膚色如雪,她白,謝桃是一直都知道的,為此她沒少讓這死丫頭夏天出去乾活,哪怕是這死丫頭結婚時,膚色都沒白多少,沒想到這死丫頭竟然白回來了,還比之前更水靈。
謝桃承認,這一刻,她著實是嫉妒了。
尤其是一想到她兒子還在派出所裡受罪,而這個死丫頭,吃穿不愁,一看就是過慣了好日子,這讓她咋能心理平衡。
而寧武軍第一眼就注意到寧凝眼底的冷意,尤其是視線剛接觸上,她瞳色瞬間冷了下去,這也讓寧武軍心裡一沉,她還在記恨他。
寧武軍把謝桃放下,又從旁邊給她找了一把椅子,“嚷嚷啥,再嚷嚷回去!”
謝桃從鼻孔裡哼了聲,不由得酸道:“呦,你倒是想給人當爹,給人撐腰,人家也不稀罕啊,見到人了連聲招呼都不打,我瞧著你比那些個看熱鬨的人都不如。”
寧武軍瞪了她一眼,“閉嘴,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說完後,他看向寧凝,嗓子突然有些乾,甚至連說話都有些艱難。
最後還是寧村長看不下去他這副模樣,給他拎了把椅子,讓他坐,順便幫忙趕了趕門外看熱鬨的村民們。
雖然並沒有啥用,他們都還是賴在門口不走。
苗律師在接到寧老板的眼神後,他再次做起了自我介紹,“寧武軍先生,謝桃女士,我是寧老板的代理律師,專門負責寧青山砸窗戶的案子,不止我方提出的賠償方案,你們考慮的怎麼樣?”
他的話像是一塊石頭扔進了一個看似平靜的湖水裡,瞬間打破了室內的安靜。
謝桃尾巴骨的痛感讓她心情很差,尤其是在見到穿著打扮都十分優越的寧凝後,那股子不平衡感在她體內恣意擴散,苗律師的話,瞬間點燃了她心理的怒火。
“啥代理律師,她長嘴不會自己說嗎?用得著你這個外人代替,死丫頭,你竟然好意思跟我們提賠償,你從小到達,吃的用的,難不成是憑空出來的?哪一樣不是你老子給你的,你現在竟然敢和你老子提賠償。
那也行,你把你從出生到現在,你老子花在你身上的,折成錢還給我們,要知道你心這麼狠,這麼歹毒,當年真應該把你餓死,那些飯給你吃,還不如去喂豬,豬過年還能分二兩肉,你呢,倒養出個白眼狼了!
今兒你肯露麵,我也不想跟你多少廢話,你必須立刻,馬上,想辦法把我的青山放了。”
謝桃喘著粗氣,顧不得尾巴的刺痛,大聲叫囂著。
她說完後,怒視著寧凝。
寧村長看到寧凝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冷不丁突然扯了扯嘴角笑了,他被嚇了一大條,連忙打岔道:“謝桃,你說啥呢,父母養孩子那是天經地義,寧武軍,你不是說謝桃要找醫生看病麼,咋還把她帶來了!”
他埋怨地看了眼寧武軍,今天這場合,誰來都行,就是這謝桃不能來,這不硬生生往寧老板傷口上撒鹽麼!
苗律師也說道:“法律規定父母有義務將子女撫養直至其成年。”
寧凝卻徑直的看向寧武軍,“你也是這麼想的?”
寧武軍楞了下,一時沒反應過來她指的是啥,但她既然和他搭話了,他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你彆聽你媽說的,她說的都是廢話,不過你提的這個賠償,我們確實是拿不出來那麼多錢,家裡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就算是砸鍋賣鐵也湊不出那麼多錢給你,要不這樣,你換玻璃花的錢,和給這姑娘看病花的錢,我們都想辦法補償給你,就是那精神損失費,能不能就算了!”
謝桃聽到寧武軍竟然好聲好氣的和寧凝打著商量,她再次炸毛了,“寧武軍!她是你女兒!你犯得著像是求奶奶似的說話嗎?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彆跟我說你怕她,彆讓我瞧不起你!”
“都說了讓你閉嘴!”寧武軍朝著謝桃大聲的吼道,吼完之後,嘴唇甚至都在顫抖,可見他是有多不滿謝桃說的話。
謝桃被他一吼,眼眶緊跟著就紅了,她立刻哭喊著:“天爺啊,你開開眼吧,你睜眼瞧瞧吧,看看這個心思歹毒的女人,她要毀了我的兒子啊,我的青山啊,我十月懷胎不顧生死把他生下來,好好拉扯長大,眼看著就要成家立業,娶妻生子,誰想到會被人害的被警察抓走了,這以後的日子可咋辦呐!
天爺啊,求求你們了,救救我的孩子吧,我的兒他不能有事啊!”
哭到這裡,謝桃瞪著紅腫的眼睛,看向寧凝,“我知道,你是因為記恨我讓你嫁給了史任,讓你小小年紀當了後媽,想報複我,所以才死不鬆口放了青山,可你要報複,你衝著我來啊,動我青山乾啥!寧凝,我把話放這兒,我的青山萬一真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寧武軍此刻的臉色已經不能簡單用難看兩個字形容了,他此刻非常後悔剛剛沒直接跟著寧村長來辦公室。
“你究竟能不能少說兩句,實在不行,我把你送回去,我再過來談事,你看看你這樣子,人家說一句,你有十句等著,她對我們有氣,是我們對不住她,這個理,你站不住。
還有,寧青山砸了她的窗戶也是事實,你咋能說是她害的,現在我們是在談事,談解決方案,你在這兒又吵又哭的,事情還咋談?”
寧武軍強忍著怒意,心平氣和地和謝桃分析,他不願意讓那麼多人看他家的笑話,謝桃這麼鬨,除了讓彆人看笑話,半點用都沒有。
反而還浪費時間。
“嗬,你倆這是在給我們演雙簧呢,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配合的還真不錯,演技真挺不錯的。”寧凝靠著椅背,翹起了二郎腿,複古色的紅唇,輕輕一勾,十分不屑地說道。
“不過,彆演了,我對你們的戲不感興趣,寧武軍,你剛剛說拿不出那麼多的賠償,那隻剩另一條路,法庭上見了?我是沒什麼,隻是不知道這寧青山,還要被拘留多久,苗律師,你是律師,應該有相關的閱曆,被拘留的人,生活條件如何啊?一間屋子關幾個人啊?會不會受欺負?能吃飽飯,睡好覺不?”
寧凝看著自己的手,慢悠悠地說道,十分漫不經心,仿佛在說一件很無關緊要的事。
而這些話落在謝桃耳朵裡,她一聯想到寧青山的處境,再次炸毛,寧武軍像是預料到了,幾乎在她要開口罵之前,將謝桃抗了出去。
謝桃嘴裡一直罵罵咧咧,“寧凝!你好狠的心,黑心肝兒的,戳我心眼子是吧,黑心肝兒的,我詛咒你不得好死!寧武軍!你這個孬種,慫貨,連自己閨女都管不住,你還當男人乾啥,我要是你,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她的嗓門十分尖銳,嗓門也大,走遠了,村辦公室這邊也聽的一清二楚。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寧村長有意緩解一下,他笑著請大家喝茶,隨後忍不住問道:“寧老板,你剛剛說的這個賠償金,有多少?”
“1000元人民幣。”苗律師回答道。
聽到這個數字,寧村長手裡的茶缸差點沒拿穩,“多少?1000塊錢?!”
苗律師點了點頭,邊說邊從公文包中拿出材料,放在桌麵上,“是的,寧青山砸窗戶雖然沒傷著人,可造成我方趙小雨女士驚嚇過度,治療過程中開了很多安神的藥,其中包括像其中人參這類藥效極好的藥,這是我方的病曆和單據,這些錢都由寧老板先行墊付了,我方需要肇事者賠償這筆錢,一點也不過分。”
寧村長連忙掏出眼鏡戴了上去,拿起桌上的那些票據一一看了過去。
每一張上麵都蓋了醫院的公章,意味著沒有造假的可能。
寧村長取下眼鏡歎了口氣,他為難地看向寧凝,“閨,不,寧老板,不是我偏袒他們,這比錢他們是真拿不出來,能不能用其他的辦法私了,寧青山這事兒做的的確缺德,關幾天受些罪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更何況,他還是你……上法庭就更沒必要了,寧老板,你通融通融。”
寧凝放下二郎腿,不動聲色地端起茶缸,她輕輕吹了吹茶水上漂浮的茶葉,輕抿了一口後,掀起眼皮看向寧村長。
“這麼久沒見,寧村長還是一如既往的通情達理,為他人著想。”
寧村長聽到寧凝的誇獎,先是楞了下,然後心裡浮現一絲得意,剛要張嘴講話。
又聽到她慢悠悠地說道:“不過,我很好奇,當年謝桃給我說親,全村都在傳我要給彆人當後媽,鬨得沸沸揚揚時,怎麼不見寧村長幫我說句話,勸勸他們?”
寧村長像是被問住了,看著寧凝支支吾吾地“我我我”,說了好幾聲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
寧凝放下杯子,輕笑道:“寧村長彆緊張,雖然你這個麵子我不能給你,但是你的提議我會好好考慮,沒錢肯定得有沒錢的法子,也不能真逼他們去偷去搶,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寧老板能這麼想那就太好!”寧村長偷偷鬆了口氣,沒想到這丫頭竟然這麼記仇,連他都一起記上了。
往深了想,她很直接的在通知他,他想兩頭當好人的心計被她識破了,這件事由不得他在中間和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