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軍若無其事地放下手裡的棍子,平靜地解釋:姐有點累,睡一覺醒來就好了。雖然他還沒到工作的年齡,但這年頭有份工作乾啥都是香餑餑,他怎麼可能讓秦彩雲壞了好事。
以前秦彩雲結婚他撈不著好處,現在退親他能撈到好處,他當然是最先支持劉和昌的。
聽秦建軍這麼一說,秦建銘也想明白了關鍵點。
激動中,他滿臉通紅。
廳裡,劉和昌與秦磊達成了共識,在錢襄陽這個治保主任的見證下,雙方簽署了一份退親協議,協議上倒是沒有明確寫明對秦建銘兩兄弟的工作安排,是另一種隱喻式的補償。
退親這事既然是錢襄陽出麵,賠償劉和昌是不敢做假的。
協議一式三份,秦磊與劉和昌手裡各留一份,剩下一份由錢襄陽這個見證人保管。
“大兄弟,要不,在我家吃一頓?”
劉和昌這婚退得‘大氣’,得了實際好處的秦磊也不摳門。
劉和昌看了一眼炕上躺著的幾個受傷婦女,他還真不好意思留下來,推辭道:“大哥,今天我就不留了,屯裡離鎮上遠,我先回去看孩子,改天再上門叨擾大哥。
秦磊看了一眼自家情況,無奈歎息。
他們老秦家今天上山的人多,家裡就他一個大男人看著幾家孩子,結果上山的各家媳婦都被野豬撞了,現在請客確實有點不合時宣,乾脆也就順勢就坡下驢,“那行,老弟,天色不早,我也就不留你,有空再上家裡坐坐,我到時候讓你嫂子給你做頓好吃的。”
得了好處,秦磊客氣話也說得和氣。
“大哥你先照顧嫂子,有空我們哥倆坐坐。”退了親的刻和昌無事一身輕,掀開奏磊家的簾子就打算離開,他還有其他心思,這老秦家以後當然要來。
結果剛掀開簾子就看到秦清曼與牽著馬走近的衛淩。
昏暗的天色下,不管是衛淩的臉,還是秦清曼的臉,劉和昌都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衛淩是個男人。
這還得了!
“秦清曼!”劉和昌忍不住張嘴叫喚了一聲。
聽到叫聲,秦清曼看了過來,看到是劉和昌,頓時跟生吞了一隻蒼蠅一樣難受,忍著惡心沒搭理劉和昌,秦清曼領著衛淩接著往自家走。
衛淩見秦清曼沒有搭理劉和昌也沉默著,但看向劉和昌的目光帶著寒意。
秦磊家,劉和昌看到秦清曼沒有搭理自己,又怒又氣。
怒氣衝天的他直接衝出秦家跑向秦清曼,嘴裡也不滿道:“秦清曼,天都快黑了你怎麼跟個男人走一起,你還知道分寸嗎?”他這是把秦清曼當作自己的所有物了。
同時手也伸向秦清曼,打算把人拉到自己身邊。
劉和昌叫秦清曼的聲音非常大,大到不僅是待在秦磊家的所有人都聽到,隔壁一直等著秦清曼的楚楚也聽到。
聽到聲音的瞬間,楚楚就領著兩隻鵝打開了家門。
院門外,麵對衝過來打算拉自己的文I和昌,秦清曼怎麼可能讓對方碰到自己,根本就不用想,直接一腳就踢了過去,同時罵道。
“你誰啊,我跟誰在一起用得著你管,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那張老臉,出來惡心人也得看自己有沒有資格,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犯的哪門子賤。”
劉和昌沒留意秦清曼會踢他,沒有任何防備,直接就被一腳踢到地上栽進了厚厚的積雪裡。
秦清曼踢劉和昌這一腳的速度非常快,快到慢了半拍的衛淩隻能默默收回自己的腳。
“秦清曼,你乾什麼!”
秦清曼罵劉和昌可是一點都不客氣,甚至罵得非常的難聽,這讓隨後趕來的秦磊與錢襄陽等人都吃驚不已,秦磊更是驚呼出聲。
走得近了,他們不僅看清了衛淩的長相,還清了衛淩身上的軍裝,更看清楚了馬背上馱著的壯碩野豬。
錢襄陽已經從鄭桂花等人的嘴裡知道鄉親們在山上遇到野豬的事,也聽說了秦清曼被野豬追擊,原本他打算去軍營求助的,結果遇到劉和昌摻和退婚,這一耽擱,就耽擱到秦清曼回來了。
看到毫發無傷的秦清曼,錢襄陽這個治保主任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沒死人就好!
“錢主任,這人我不認識,也從來沒見過,你們剛剛也都聽到他說的那些話了,今天他不給我一個交代,我立馬就報公安,讓公安查,查清楚這人是誰,怎麼回事,憑什麼叫著我的名字胡咧。
秦清曼忍了劉和昌一次,不可能忍第二次,這種惡心的東西必須一腳踩到底。
既然秦彩雲降伏不了,那就她來收拾。
聽到奉清曼的話,錢冀陽的臉沉了下來,看向劉和昌的目光也帶上了更多的不滿與厭惡,都是人精,他瞬間就明白劉和昌真正的目標。
真是找麻煩的老貨!
剛被秦磊從地上攙扶起來的劉和昌突然也想明白自己沒有管秦清曼的資格,加上剛剛秦清曼罵得無比難聽,他的臉色也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道歉,馬上給我道歉,不然咱們就公安局見。”
秦清曼眼神冰冷地看著劉和昌。
“姐,這人不是彩雲姐的對象嗎,不是說過完年正月十五就辦酒結婚?”楚楚不愧是秦清曼的弟弟,這神來一筆的助攻非常及時。
“原來是未來的姐夫劉和昌同誌,怎麼,這還沒進門的堂姐夫就管到我家,手也伸太長了一點,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幾個叔叔家裡的人都死絕了,不然怎麼讓一個外來的女婿當家做主。”
秦清曼罵人罵得夠損,直接連幾個叔叔家與劉和昌一起罵了。
秦磊氣得臉紅脖子粗也不敢爭辯一句。
真要在錢襄陽這個治保主任麵前爆出他們之前算計秦清景的事,他一樣是吃不了兜著走。
不能罵,不能還嘴,秦磊在侄女麵前憋屈無比。
屋裡聽到秦清曼詛咒的朱紅霞與幾個姑娌也氣得不輕,可她們都傷著,躺著,就算有罵秦清曼的話也罵不出口,之前老獵人給她們上藥的時候可交代不能用力。
罵人是要使力的,到時候傷口再崩,受罪的還是她們。
“你,出去罵罵秦清曼那個死丫頭。”
朱紅霞實在是忍不下這口惡氣,用手指了指炕旁照顧她們的秦珍珠。
秦珍珠是李美娜的女兒,彆看李美娜跟朱紅霞能玩在一起,但對於自家閨女的教育卻不打算朝粗俗上教,趕緊瞪了一眼沒眼力勁的秦珍珠,說道:“珍珠,我渴了,出去給我倒杯水。”
“知道了,娘。”
秦珍珠還算機敏,得了李美娜的暗示,立刻拉著懵懂懂的秦慧慧與薑冬梅出了屋子,然後待在廳裡一邊烤火一邊偷聽屋外的情況。
田為聽得清楚才V驚又意外
剛剛春清鼻罵劉和呂的話她們可都聽在了耳朵裡
號:)印),Ant,因為可作為有定,為文原則。
此時的秦清曼與她們記憶中的堂姐完全不一樣。
記憶中的堂姐膽子從來沒有這麼大過,也從來沒這麼潑辣過。
潑辣得她們又害怕又羨慕。
就在秦珍珠幾人對秦清曼的感觀有所改變時,屋裡朱紅霞也麵色不渝地看向兩個弟媳與小姑子,你們這是防著我?她剛剛眼又沒瞎,怎麼可能看不出李美娜是故意使指秦珍珠避開自己的。
“二嫂,你彆生氣。”
李美娜知道朱紅霞的性格,主動解釋道:“二嫂,錢主任眼鄭主任都在,事有他們倆做主,我們就不要瞎摻和了,你忘了我們當初算計清曼那丫頭的事了?真惹火了清曼,火能燒到我們身上。”
態度強勢要解釋的朱紅霞立刻心虛起來。
當初算計秦清曼與劉和昌相看的事可不僅僅隻是她跟秦香的主意,還有兩個妯哩也有份,原本商量的是好處大家一起分享,但現在好處隻有他們二房得了。
麵對李美娜與其他幾人的目光,朱紅霞底氣不足得很。
根本就不敢再說李美娜什麼,對於不聽自己話的秦珍珠更是沒有指責的餘地。
甚至還轉移了話題,“你們說清曼丫頭是不是變得太不一樣了?”秦清曼那丫頭以前看到她們不僅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還膽小怕事,但剛剛她們可都聽清了,清曼丫頭罵了劉和昌,罵得還順溜無比。
這事有點神奇了,難受以前都是裝的,現在不裝了?!
“確實有點不一樣了。”
秦香捂著受傷的腰咬牙切齒。
在山上的時候,她們本來已經逃得夠遠,要不是秦清曼領著野豬往她們那跑,她們怎麼可能會被野豬撞,如果沒被野豬撞,她們也不可能受傷躺在炕上。
“咱們受傷的事清曼丫頭絕對有責任,得陪錢,給我們出醫藥費。”
姚春英與李美娜也捂著傷怒火衝天。
她們不是朱紅霞,可沒人幫她們墊補醫藥費,隻要想到劉和昌與秦彩雲退親,她們什麼好處都撈不著,不僅怨恨秦清曼,也埋怨朱紅霞。
眼見犯了眾怒,朱紅霞理智地閉緊了嘴巴。
反正不管如何,她家是不會多出一分錢的,要錢絕對沒有!
屋裡幾個女人算計著勾心鬥角,屋外秦清曼看向劉和昌的目光也越來越冷淡,她一點都不怕劉和昌說出什麼話,反正他們之間本來就沒什麼。
“道歉,你憑什麼對我家指手畫腳。”
楚楚身後站著兩隻威風凜凜的大鵝,身邊是最能讓人安心的姐姐,勇氣與膽氣都足了起來,小孩對劉和昌更是沒什麼好臉色。
這人長得又老又醜,看姐姐的目光讓他無比的反感。
劉和昌的臉色是真的難看無比,他看出秦清曼的有恃無恐,原本想不管不顧說出兩人的相親關係,但感受著錢襄陽的危險目光,最終壓下了心中的貪念,道歉道:“對不起,是我僭越了。”
“以後可彆再僭越,我家跟二叔家可是兩個家庭,各自當家,互不乾涉。”
秦清曼警告劉和昌。
劉和昌是外人,跟他們靠山屯沒有利益關係,她就算不給對方臉除了彆有用心的叔叔、嬸娘會不滿,屯裡其他人絕對沒人會說什麼,要是劉和昌真敢鬨事,她還真會告上公安局。
隻要屯裡人知道劉和昌的品行,秦清曼相信屯裡所有人都會幫她。
劉和昌被奏清曼將了一軍,再也沒有臉留下,趁天色還沒全黑,推上自行車就準備回鎮上。
秦清曼知道劉和昌這種人是不會輕易死心的,乾脆挽起衛淩的胳膊向錢襄陽與鄭桂花介紹道:“錢主任,鄭主任,這是我對象,姓衛,叫做衛淩。”
說實話她這也是不得已。
當眾介紹衛淩一是為了打消劉和昌對自己的念想;二是為了震懾心術不正的奏磊;三是為了斷絕朱紅霞幾嬸娘對自己婚姻的算計。
隻是這事是臨時起意並沒有跟衛淩商量八定達爭走向的櫃思,開放方此上及同裡。
帶著忐忑,秦清曼挽著衛淩的手下意識抓緊了衛淩的胳膊。
她真擔心衛淩不配合自己。
原本衛淩正對於秦清曼的介紹內心狂喜時,他感受到了秦清曼抓緊自己胳膊的那隻手,心思通透的他頓時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調整了一下情緒,衛淩對著錢襄陽與鄭桂花微微點了點頭。
錢襄陽看著高大英俊的衛淩,神思恍惚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好,太好了,清曼丫頭既然有了能依靠的人,我這把老骨頭也算是放心了,天冷,你們趕緊回家去烤烤火,可彆凍著。”
有什麼話他都打算明天再問,至於秦香幾人嘴裡的胡咧,上山的人又不止她們幾人,證人多得很,他絕對不允許他們靠山屯出現不好的風氣。
就在秦清曼這邊的氣氛和樂融融時,不遠處傳來一道清晰的摔倒聲。
是剛剛騎上自行車的劉和昌摔倒了。
“我去看看情況。”衛淩輕輕拍了拍秦清曼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看向秦清曼的目光非常清澈。
“好。”秦清曼雖然不知道衛淩要乾什麼,但很自覺地放開了對方的胳膊。
衛淩剛剛給了她麵子,她當然也要給對方麵子。
被放開手的衛淩在秦磊幾人的詫異目光中快步走向摔下自行車的劉和昌,伸手攙扶向對方,語氣關心,“同誌,你沒事吧?”
此時的劉和昌心亂如麻,根本就不想衛淩攙扶他,就在他打算揮開衛淩的手時,他發現自己的胳膊根本就不聽使喚,因為衛淩的手捏得他動彈不得。
“把清曼的照片交出來。”
衛淩的聲音輕輕在劉和昌的耳邊響起,很輕,也很冷。
當初第一次見秦清曼是在鎮上的國營飯店,衛淩是知道秦清曼有照片被家裡的叔嬸送給劉和昌了,此時他要把那張照片要回來。
劉和昌瞬間明白衛淩來攙扶自己根本就沒安什麼好心,對方的目的是秦清曼的照片。
但照片是媒人給他的,他憑什麼還。
“你想清楚還,還是不還!”
衛淩的手慢慢使勁,一拳能打死野豬的力道可不是劉和昌受得了的,隻稍微用力,劉和昌就疼得滿頭大汗,還不敢呼疼,因為衛淩裝得特彆好,好到他敢叫疼就能招來彆人的白眼。
“我沒帶照片。”
忍著疼,劉和昌想蒙混過關。
一聲輕笑從衛淩的嘴裡溢出,帶著諷刺,“劉和昌,我現在是以秦清曼對象的身份跟你說話,你要不老實,那我們就公安局見。”
“我給,我給!”
一聽要公安局見,加上知道衛淩是軍人,劉和昌哪裡敢弄虛作假,趕緊掏出深藏在內衣裡的照片顫顫巍巍地遞了過去。
“以後彆再出現在清曼的麵前,後果你承受不起。”
接過照片看了一眼,衛淩才把照片塞進自己衣兜裡,然後用力一拉把劉和昌拉了起來,同時聲音也再次響起,“同誌,有受傷嗎?”
“沒……沒受傷,謝……謝謝同誌。”
劉和昌的聲音有點顫抖的飄忽,錢襄陽他們都沒有多想,還以為對方是凍的。
“沒受傷就好,同誌,早點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衛淩說完這話用力捏了一下劉和昌的肩膀,痛得劉和昌閫牙咧嘴。
被警告的劉和昌再也不敢有多餘的心思,騎上自行車就衝出了靠山屯,但隻騎了不到一裡地就再次摔倒,剛剛被衛淩捏過的肩膀腫了起來。
捂著酸脹的肩膀,劉和昌在越來越黑的夜色中艱難地推著自行車。
幸好月色大,積雪反射著月光,不用照明也能看清楚路麵:
推著自行車,劉和昌快淩晨才到家,走一路,也凍了一路,他對秦清曼所有的心思都滅絕了。
彆看他作為農場的工會主席權力不小,但也隻是在農場這一畝三分地上有權,他的手伸不到軍隊裡,也奈何不了衛淩。
擔心被報複,劉和昌對秦清曼是徹底死了心。
被衛淩狠狠嚇到,回到家後的文切和昌發起了高燒,燒了好幾天才好轉,從今以後不僅聽不得靠山屯三個字,也再沒踏入過靠山屯。
靠山屯,目送劉和昌離開後,錢襄陽看了一眼衛淩馬背上的野豬沒吭聲,而是領著人走了。
見錢襄陽與鄭桂花兩個乾部走了,秦清曼沒有多看秦磊一眼,招呼衛淩一聲就牽起楚楚的手就往自家院子走。
上山一趟,她是又累又冷,可不想再應付外人。
楚楚一邊跟在秦清曼的身邊走一邊回頭震驚地看向衛淩。
他對這個素未謀麵的''姐夫''非常好奇。
秦家的兩隻大鵝也緊緊跟在秦清曼與楚楚的身後雙腳吧嗒著走,麵對“陌生人’衛淩,它們並沒有像招呼秦建銘那幾人一樣招呼,而是閉嘴不叫喚,也不啄人。
據說有靈性的動物最懂得趨利避害。
秦清曼在前麵帶路,衛淩很自然地牽著馬進了秦家門,然後當著秦磊的麵把院門關上。
無人搭理的秦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