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1 / 2)

楚楚這一嗓子驚動的不僅僅隻有屯裡的人,當然也有離他家最近的秦磊家。

秦磊與朱紅霞睡得早,驚醒後兩人對秦家遭了賊的是還挺幸災樂禍,畢竟秦清曼家的肉他們家也沒吃上,被偷了更好。

結果剛嘀咕了幾句,秦磊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冬天冷,柴火有限,不可能家裡每個炕都燒上,所以一到了冬天他們一家五口人是睡一個炕的,反正一人一個鋪蓋,秦彩雲是閨女,就在炕尾給她拉個小簾子擋一擋,也不存在什麼不好意思。

這會秦磊突然覺得旁邊有點空。

側頭一看,秦建銘與秦建軍都不在炕上。

大晚上這兩個孩子不在家睡覺乾嘛去了,總不能兩人還手牽著手一起去上廁所,想到這倆孩子平日饞肉的樣子,他心裡咯噔一下立刻爬坐起來。

“當家的,你這是咋了?”

朱紅霞自從受傷後為了養傷就天天躺床上,躺多了睡得也多,這睡多了也就不嚇咋困,看到秦磊爬坐起身,她瞌睡早跑了,甚至還精神無比。

“建銘跟建軍不在家。”說這話的時候秦腦門上冒出了汗。

因為他已經聽到了大隊書記鄭安國的聲音從秦清曼院子裡傳來。

彆看大隊的紀律歸治保主任管,但鄭安國在他們屯威信重,他說的話就連錢襄陽這個治保主任都要聽。

什……什麼意思?朱紅霞聽清了奏磊的話,但她實在是不敢相信奏家被抓到的賊是自己的兩個兒子。

這年頭對於小偷的處罰都重,輕則全屯批評教育,重則是要送到農場去勞改的,真送到了農場,那工作量可不比在家跟著大隊勞作掙工分,那可是要下死力氣的。

更重要一點,名聲還難聽。

瞬間,朱紅霞心慌了,心慌的她衝著安靜的炕尾大聲叫喚道:“彩雲,彩雲。”

秦彩雲其實早就醒了,不是父母說話的時候醒的,而是秦建銘兩人鬼鬼祟偷摸出門做賊的時候她就醒了,醒了她也沒吭聲,就那麼默默等待著。

兩個弟弟偷著肉,她就吃一口,要是偷不著被抓了,跟她也沒什麼關係。

算盤打得叮當響的秦彩雲原本打算一直裝睡下去,結果朱紅霞叫了。

無奈間,她隻能爬坐起來,裝作懵懂的樣子回應道:“娘,怎麼了?”

“怎麼了,你兩個弟弟呢?”朱紅霞一開口火氣就非常重。

秦彩雲在心裡直翻白眼,但嘴裡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意外,“娘,我不知道,我剛剛才醒。

“睡那麼死你是死人嗎,你兩個弟弟不見了你都不知道,生你來有什麼用,一點都幫不了家裡,還不趕緊扶我起來。自從秦彩雲被劉和昌退了婚,朱紅霞也知道名聲壞了的閨女要想再找個好人家嫁非常難。

嫁人對家裡沒幫助,還多張嘴吃飯,她對勇女就越來越不耐煩,要不是傷了動不了,她都想趕緊隨便找個人家把閨女給嫁了。

秦彩雲被朱紅霞罵得差點內傷。

她那兩個弟弟哪一個是能聽她話的,搞得她好像能管著兩個弟弟似的。

內心吐槽是這麼吐槽,但她最終還是忍氣吞聲爬起來照顧朱紅霞。

至於秦磊,察覺到犯事的可能是自家兩個兒子後,早就爬起來開始穿衣服。

他得去撈人。

這勞改與不勞改的人在世人的眼裡可是兩樣,以後工作、婚姻都會有牽連,他絕對不能讓自己兩個兒子去勞改。

陰沉著臉,秦磊把自己包裹嚴實後出門了。

因為秦清曼家遭了賊,鄉親們各自都舉著自家的燈趕來,寬敞的院子裡因為這些燈光變成燈光通明,秦磊衝進秦清曼家院子一眼就看到剛被從坑裡拉出來的三人。

其中兩人的身影無比熟悉,真是化成灰都認識。

“鄭書記,錢主任,兩個孩子還小,是我們做父母的沒教育好,我求求你們,求你們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為了兩個兒子,秦磊也不要臉麵了,衝著鄭安國與錢襄陽就跪了下去。

這一跪可真是誠意滿滿。

麵對衝出來跪下的秦磊,不管是鄭安國還是鄉親們都震驚了,就連凍得渾身哆嗦的秦建銘與秦建軍都哭了出來。

他們好像惹了天大的禍,不然他爹也不至於當眾跪下。

一旁,秦樹、秦石,還有薑林山都是滿臉的複雜,他們是最先趕到秦家院子的,也是最先認出當賊的幾人,認出來的瞬間他們也猶豫過是不是放了這幾人一馬。

“秦磊,子不教父之過,你跑來跪下像什麼樣,真是胡鬨,那個誰誰誰誰,把人拉起來。”鄭安國是真的很生氣,原本他想著這三個小賊蒙著臉就把事了結在屯裡,鄉親們知道怎麼回事也會睜一隻眼閉——隻眼,結果這秦磊腦子有病,居然搞這麼一出,這樣大庭廣眾下認罪,他還敢徇半點私嗎!

真是豬腦子。

這下好了,搞不好他們靠山屯要在大隊出名了。

鄭安國看著秦磊氣得肝都疼了。

這年頭都缺吃的,哪屯,哪村沒點小偷小摸,一般抓到沒啥損失把人教育教育就過了,畢竟捂著比捅開了好,名聲這玩意不管什麼時候都重要。

結果秦磊這傻=逼玩意,真是氣死人了。

鄭安國陰沉著臉進了楚楚家廳堂。

深夜淩晨,天寒地凍,就算是審案也沒法在室外審,多站幾分鐘全身都能凍麻木。

錢襄陽見鄭安國進了楚楚家,趕緊點幾個人把秦建銘這幾個犯事的小子也拖了進去,都在室外凍了兩小時,再凍下去彆說教育,估計能凍死人。

秦石三人是最先趕來的,站的位置也離錢襄陽近,剛好就在錢襄陽指的幾人範圍裡。

拖著三個渾身打顫的家夥,眾人依次進了楚楚家。

秦磊都出頭跪下了,這場官司''怎麼都有他的一席之地,他也被人帶了屋裡。

至於屯裡其他鄉親,錢襄陽揮手讓大家散了。

大冬天,不僅視線受阻,天氣也冷,楚楚家可待不下這麼多人看熱鬨,隻能讓大家夥都趕緊回家,彆凍出個好歹,到時候還過不過年。

鄉親們看熱鬨也都挺量力而行,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也沒非得看出最終結果,都聽勸的回了家。

隻是這一回去估計得有好幾個小時睡不著。

他們屯還從來沒出現過這麼大的事,哪家吃食不重要,誰家不看得死死的,他們誰家要是被偷,能一棍子打死這敢偷盜的小子,畢竟誰的命都沒有自家人的命重要。

“這秦家還是缺個男人,唉,沒男人,就容易招小偷小摸。”

有人跟家裡人感歎。

“清曼那丫頭不是找著對象了嗎?有對象以後沒人敢他們家主意了吧。”

有人分辯了一句。

“有對象又如何,清曼丫頭是女孩,是要嫁出門的,她出了門,她家楚楚才五歲,一個五歲的孩子怎麼防得住賊,看嘛,就秦家今天這樣的事早晚還得遇到。

“楚楚那麼小,清曼丫頭嫁人肯定會帶去吧?”有人不信秦清曼能丟下楚楚不管。

“楚楚是娘家人,哪家夫家那麼大方多接收一張嘴,一養最少要養十幾年,哪家有空餘的糧食做這樣的好事,看嘛,清曼丫頭嫁人後,她家楚楚早晚得被他家那幾個嬸娘算計死。”

“你可彆說這不吉利的話,清曼丫頭不能不管楚楚,再說了,她找的對象可是軍人,據說還是團長,這樣大的官多養一張嘴哪裡會養不了。

“就是,你看咱們屯那個寡婦,兒子當兵後家裡可寬裕了,有吃有喝,日子比我們美不少。”

“你個老娘們知道啥,清曼丫頭是找了個有本事的男人,但男人沒家人嗎,他家人願意多養個小舅子?再說了,等到清曼自己有了孩子呢?清曼又沒工作,她跟孩子都得靠男人養,一大家子養下來,養自己娃還行,養外人,天長地久的,男人心能不偏?”

“你這麼一說也對,老一輩的人都講個多子多福,咱們屯家家看著孩子少,那是糧不多不敢多養,真要有條件,肯定會生個六七個,清曼丫頭對象家底越好,生的孩子可能就越多,孩子多才是福氣。”

“所以說清曼丫頭嫁人後楚楚的日子就不好過咯。”

楚楚可不知道屯裡人在背後關心自己以後的生活,此時的他正繃著一張小臉坐在鄭安國的身邊,兩隻鵝在屋子一角不停地啊啊啊。

家裡一下來了這麼多陌生人,兩隻鵝既緊張也不滿。

看著楚楚家兩隻凶巴巴的鵝,廳堂裡眾人的視線都停在了秦建銘倆兄弟的身上。

這兩人之前被鵝狠狠叼啄過。

就現在身上穿著的棉衣都能看出當初的戰況有多慘烈,因為兩隻鵝的護主,秦建銘兄弟倆身上的棉衣被啄破了好多洞,夾層裡的棉花也散了些出來,經過縫補,此時也能看出兩隻鵝當初的狠勁。

都吃了這樣的虧,居然還敢來秦家偷肉,真是不知死活。

鄭安國恨鐵不成鋼地怒瞪著秦建軍幾人好一會,直到把人嚇得渾身癱軟,才把視線移到楚楚臉上。

視線轉移間,鄭安國調整了臉上的表情。

神色還算溫和地問楚楚:楚楚,你家那坑是衛淩挖的嗎?那樣深度的坑可不是一般人能挖出來的,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軍人出身的衛淩。

楚楚其實什麼都不知道。

但他知道那條深坑保護了他家的肉,於是恨狠點了點頭。

見到楚楚點頭,廳堂裡所有人都驚訝於衛淩的厲害。

這坑肯定不是旱就存在,因為衛淩出現在他們靠山屯也就這幾天的事,但就這麼幾天就能挖出這樣深度、寬度的坑,本事那是真比普通人強了太多。

冰雪期半年的地方,積雪下的凍土層早就硬得跟岩石沒什麼區彆。

這樣的地方幾天內就能挖出這樣的坑,鄭安國他們不得不佩服衛淩。

看來,軍人比他們想象中更強大。

楚楚家的廳堂站了很多人,但鄭安國不開口,大家就都沉默著。

鄭安國看著小臉稚嫩的楚楚,有很多話都說不口,孩子這麼小,就算跟孩子商量什麼也都商量不出來,想了想,他隻能問道:楚楚,你姐什麼時候回來?

秦建軍幾人上秦家偷盜這事可大可小,就看當事人是個什麼態度。

其他人一聽鄭安國問秦清曼,立刻明白怎麼回事,唯有秦磊一家人的臉色很難看。

之前秦清曼就跟他們家劃分了界限,此時再犯到對方手上,可以說是新仇舊恨,不打擊報複就不

進行汗門的扭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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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了,達上門的把柄怎麼可能不利用。

秦磊惴惴不安地看著鄭安國,想表達自己的意思。

“你閉嘴,沒問你就不要開口。”

屋裡現在人並不多,鄭安國一眼就看到秦磊的神情,擔心對方再說出、又或者是做出讓自己為難的事,乾脆強硬地讓對方閉嘴。

秦磊被怒吼,嚇得一個激靈不敢再造次。

掉坑裡凍了半天的劉三棍子與秦建銘兩兄弟終於在溫暖的室內緩了過來,緩過來的三人此時鼻涕嘩嘩往下掉。

麵對鄭安國,他們根本就不敢擦,隻能讓鼻涕蜿蜒而下。

楚楚受不了了。

他家愛乾淨,怎麼能容忍這幾人的鼻涕掉在自己家,所以小孩直接就站起來對鄭安國說道:“書記爺爺,我姐不在家,你們能不能去彆家待著,我困了,想睡覺。”

鄭安國這才驚覺他們此時待在秦家非常不合適。

站起身,鄭安國和顏悅色跟楚楚說道:“是我沒考慮周全,這樣,這事等你姐姐回來再處理,你早點睡,家裡門窗關好,可彆凍著了。”

好。

楚楚乖巧把人送出門。

正好劉三棍子三人的鼻涕也沒有掉在地上。

關上院門,楚楚提著油燈去了廁所,剛剛著急抓賊,他還沒來得及尿尿。

一泡憋了很久的尿終於傾瀉而下。

上完廁所,楚楚小心翼翼回房。

路過井邊,他忍不住探頭看了一眼深坑,真深,也真光滑,他姐夫真厲害。

帶著對衛淩的崇拜,上完廁所的小孩洗完手就鑽進了被窩裡。

被窩並沒有因為沒人而變冷,炕麵的溫度一直溫暖著鋪蓋,這讓上床的楚楚一會就睡踏實過去。

沒抓到賊前,他還擔心家裡的肉被人惦記,自從看到那個深坑,小孩硬是一點擔心都沒有了。

他相信這樣的坑他家院裡還有,也相信今天晚上這殺雞做猴的一幕震懾了其他人,肯定沒有人再敢來打他家肉的主意。

帶著這樣的自信,小孩一覺到天明。

楚楚在家睡得安穩,鄭安國跟錢襄陽才頭疼死。

離了秦家,處理這犯事的三人必須有場地,這事是公事,肯定不能去誰家處理。

書記,要不,去知青點吧。錢襄陽向鄭安國建議。

他們屯也是有知青點的,隻是好久不用,好久沒有派知青來,都荒廢了,不過知青點設施齊全,隻要燒上火屋裡的溫度就能起來,就是目前沒有柴火。

“從秦磊、劉軍家拿柴火。”

鄭安國大晚上還要思考怎麼處理秦建銘幾人,他火氣也是不小,一聽知青點沒柴火,直接發了話。

大隊書記都發話了,那事肯定就這麼定了下來。

秦磊也不敢說自家不出柴火,他還有兩個兒子,知青點要是不燒火,兩個孩子肯定會凍壞,這凍壞了可就少了兩個勞動力。

秦樹與秦石對秦建銘兩個侄兒也是滿心滿眼的恨鐵不成鋼。

但看著精氣神一下就少了很多的秦磊,兩人內心有點不好受起來,去抱柴火的時候各自都從自家拿了點。

鬨歸鬨,幾家之前的情誼還是不錯的。

姚春英跟李美娜知道了也沒說什麼難聽的話,隻是狠狠地罵了不爭氣的秦建銘倆兄弟。

學什麼不好,偏偏學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