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安國與周經國聽完秦清曼的建議立刻知道他們想左了,他們一直以為會有很多人為自身鳴反,但運動是從上而下的,不是在公社裡鳴反就能獲得改變。
這些人此時迫切想改變的是現狀生活,是生存。
人隻有活下去才能想其他。
“秦同誌,你很聰明,期待與你今後的共事。”周經國第一次主動伸出手跟秦清曼相握,而這也代表他正式認可秦清曼的能力。
以後是否針對不好說,但不會再想著用自己的人代替秦清曼。
周經國看出秦清曼又聰明,又有能力,這樣的人不好對付,一個對付不好,說不定吃虧的就是自己,現在事已至此,該秦清曼的功勞誰都奪不走,他也不就不瞎傷神了。
“周同誌,以後我一定想你學習。”
秦清曼給足了周經國的麵子。
“相互學習,相互學習。”周經國在秦清曼的麵前有點不太敢托大,因為就在剛剛,他突然想明白之前應該是吃了秦清曼的暗虧。
而自己之前對秦清曼的年齡輕視也是吃虧的根源。
“章程咱們已經商量出來,那就趕緊執行,隻是這裡不是公社,我們對於人手的調派有點不太方便。”周經國看著食堂裡那麼多人有點為難。
感覺都沒有自己能用的趁手之人。
秦清曼懂周經國的意思,低頭跟鄭安國說了幾句話,然後鄭安國才說道:“經國同誌,我們靠山屯的人隻維持秩序,其他的不參與,你可以在農場找能給你做幫手的人。”
周經國滿意地點了點頭,“那我就找劉和昌同誌,他是農場工會主席,對農場的員工都熟悉,由他出麵給員工們做工作應該很方便。”
“可以,但隻選一人有點不合適,這樣,我也選一人。”
鄭安國也有自己的打算。
“你選誰?”周經國內心一陣緊張,擔心鄭安國給自己使絆子。
“我選周邦國同誌,周邦國同誌是農場的副場長,在場長出事後,他就是農場裡最能頂事的人。”鄭安國說出早就看好的人選。
周經國聽到周邦國的名字沉默了幾秒就點了頭。
一個身份背景有問題的人,他不怕對方耍什麼手段。
鄭安國與周經國達成一致,周邦國與劉和昌立刻按照兩人的意思把批=鬥大會中心思想落實,等到公社社長方明傑與公社民兵隊長江元魁趕到時,鄭雪鬆那邊收集證言、證詞也差不多進入尾聲。
“明傑同誌,元魁同誌。”
鄭安國與周經國一起迎接兩人,而錢襄陽也正站在方明傑身邊。
“安國同誌,經國同誌,怎麼回事,怎麼會出現圍堵公安,妨礙公安的群眾事件,這事可不是小事,沒人受傷吧?”方明傑跟鄭安國、周經國兩人握完手就趕緊問情況。
他今天在公社值班,收到錢襄陽的消息驚得冷汗都掉了。
在趕來的路上內心一路都不平靜,眼見到了農場大門沒見到慘烈的狀況才鬆了一口氣。
但事件的前因後果他還不清楚,在處理事件前當然要先了解。
鄭雪鬆這邊剛好記錄完最後一名人證的證詞,然後讓出位置請方明傑落座,由秦清曼這個當事見證人把情況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從吳衛民的無故挑釁,到假公安的到來,再到識破假公安對方狗急跳牆殺人,鄭雪鬆他們這些真公安接到報案來勘察現場,吳家人阻攔公安辦案並圍困、威脅公安,最後鄭安國同誌領著靠山屯鄉親協助公安製服吳家人的全部過程都用最精簡的話語說了一遍。
秦清曼在述說的時候不帶任何個人色彩,就是平鋪直敘。
而這樣更讓眾人直觀地了解到發生
了什麼。
誰是誰非。
方明傑聽完秦清曼的述說,問道:“你就是秦清曼同誌?”
“是的,方同誌,我就是秦清曼。”秦清曼大大方方承認自己的身份。
“是位好同誌。”秦清曼剛剛對事件述說給方明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時也敏銳地看出秦清曼的能力,心正有能力,他們公社正需要。
“謝謝方同誌誇獎。”
秦清曼毫不扭捏地接受誇獎。
方明傑讚許地看了秦清曼一眼,然後才對鄭安國幾人說道:“按照程序,我們幾人投票安國同誌與經國同誌對吳家人的處置,如果全票通過,那麼我們馬上就開始對吳家人進行公開批判。”
“是,明傑同誌。”
大家都看著方明傑鄭重點頭。
處置決意提意由鄭安國與周經國共同簽字,也就說明兩人承擔一樣的責任。
首先舉手的是鄭安國,其次是周經國。
錢襄陽看了一眼鄭安國,舉手讚同,江元魁在舉手前也看了周經國一眼,秦清曼由錢襄陽與江元魁的眼神立刻明白這兩人的立場與誰相同。
“看來同誌們都讚同這個處置,我也讚同,那就馬上開始。”
方明傑最後一個舉手。
公社九大職位現在五票同意,也就意味著通過半數票,其他幾人不在,決議也能執行。
食堂雖然很大,但因為站的人非常多,早就人滿為患。
外麵還在有源源不斷的農場職工得到消息後趕來,不過是十幾分鐘,食堂外都站滿了人,哪怕這些後來趕來的人進不了食堂,也聽不到食堂裡的聲音,但大家都沒有走。
大家都在等待著,等待著吳家最後的結局。
“方明傑同誌,食堂外來了更多的人,我們沒法把人勸走,外麵太冷,來人中有老人,也有孩子,怎麼辦?”周邦國與劉和昌共同來請示。
“還有更大的議事廳嗎?”
方明傑犯難了。
“明傑同誌,沒有了,就算有也容納不下隨後趕來的人,我們農場有四千多人,再大的議事廳都容納不下,更何況也沒法燒這麼多的煤炭。”周邦國還是知道農場具體情況的。
“那就速戰速決,彆拖,我們大家都出去,在外麵開這個思想大會,外麵的同誌受冷,我們應該跟他們一樣。”
方明傑瞬間做出決定。
“是,明傑同誌。”鄭安國一揮手,靠山屯的鄉親立刻把吳家人都提了出去。
吳遠明與假冒公安的金援朝與全愛國也被李宏義幾個真公安押著出了門。
穿著公安製服的鄭雪鬆幾人一亮相,比方明傑這個社長更管用。
因為很多人不認識方明傑,但卻認識鄭雪鬆這幾名公安身上衣服代表著什麼。
群眾們靜靜地看著幾名公安與公安押著的吳遠明三人。
“同誌們,我是公社社長方明傑,審查假公安與吳遠明罪行由縣公安局負責,我們公社沒有審判權,我們今天執行的是對吳家一群人知法犯法圍堵公安的事件,現在我宣布,對吳家人的批判正式開始,大家有誰受到吳家人欺負的都可以暢所欲言。”
方明傑代表公社把態度表達出來。
同時也有著要求,“同誌們,時間有限,天氣太冷,一個案例隻能說一次,不能重複,但大家放心,你們可以在今天之後向公社遞交你們受吳家迫害的事,我們公社都會受理,也會根據大家提供的材料對這些吳姓人做出處理與處置。”
“同誌們,大家放心大膽的說,一切都有公社社長方明傑同誌給大家做主。”周經國也站出來表態,同時也是告知大家他不挑刺報複。
早就知道該說什麼的人立刻跳出來對吳
家人進行批判。
一人說完立刻站出另一人,每一人都隻說自身被吳家人欺負的事,沒有牽扯政治,也沒有牽扯黨派,隻有自己的苦,自己的難。
完全合乎秦清曼他們之前的預判。
同時一個案例隻能當眾說一次的方法也大大減少了重複案例占用時間,不到半個小時,就在所有人腿腳都站麻木的時候,批判大會結束了。
期間因為很多案件引起共鳴,無數雪團砸向了吳家人。
要不是被靠山屯的眾人阻攔,吳家人就不僅僅隻是被砸得鼻青臉腫,說不定能砸到頭破血流。
人群裡,萬家一家人也嚇得戰戰兢兢,狐假虎威的時候他們也沒少像吳家人這樣欺負周邊的人,說起來,他們的靠山倒了,他們再不夾著尾巴做人,真有可能會步入吳家人的後塵。
萬家人驚恐地看著周圍,然後偷偷的溜走了。
再不走他們擔心激動的人群想起他們的不是人也收拾他們。
一通激昂憤怒的批判下來,天色漸晚。
方明傑立刻特事特辦地宣布,“鑒於吳家人犯下的組織紀律錯誤太多,人今天先由農場組織人員看守,明天公社民兵隊長江元魁同誌會帶領民兵來把犯過錯誤的吳家人送往勞改農場進行思想再教育。”
“社長,社長,我錯了,求你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方明傑的宣布一出,可以說是決定了吳家人今後的命運,彆看勞改農場也有農場兩個字,但性質完全不同,進入勞改農場的人可沒什麼人身自由。
不僅自由受限,待遇那也是天地之彆。
“社長,社長同誌,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們,我們真的知道錯了,不是我們真的想妨礙公安執法,是吳榮他逼我們的,是他逼我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