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曼麵對咬著自己褲腿往上爬的小黑團子既震驚又意外,肥嘟嘟的一團，就算四個爪子挺有力，但自身重量實在是不輕,幾乎是往上爬三寸滑兩寸那種，最終還在秦清曼的腳麵上吭呲吭呲努力。
“姐，哪來的小狗？”
聽著動靜起身的楚楚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這話秦清曼還真不好回答。
還沒滿月的小狼確實挺像小狗，再說了,狗的祖先就是由狼進化而來的。
小黑奶狼還在哼哼唧唧努力往秦清曼身上爬,秦清曼身上有它熟悉又舒服的氣息。
秦清曼見小奶狼爬得實在是艱辛,乾脆彎腰把小奶狼抱在懷裡出了門。
這麼小的奶狼肯定不可能是自己來的。
果然，秦清曼剛一出門,就看到門口陰影裡蹲著的小黑。
小黑就是山上狼群的首領，一身銀色的長毛如綢緞般絲滑，要不是衛淩給對方取了個小黑的名，小黑應該有個更高大上的威風名。
“大狗！”
楚楚沒上過山,也沒親眼見過狼,在略微黑暗的陰影裡他以為小黑是條狗。
聽到楚楚的聲音，小黑高傲地看了過來。
秦清曼：……幸好她家孩子心大，沒認出這是狼,不然絕對會被嚇得大叫起來，真要那樣,估計整個屯都會恐慌。
“楚楚,外麵冷，你回炕上去等我，我一會回來。”
秦清曼不知道小黑找自己有什麼事,又擔心楚楚認出小黑是狼,趕緊把小孩支回房。
“好。”
楚楚還挺聽話,答應秦清曼一聲就直接從秦清曼懷裡抱走了小黑奶狼。
秦清曼：！！！
小黑：……
秦清曼：……不是，這是狼，是有父母的小朋友！
就在秦清曼與小黑麵麵相覷時，楚楚已經開開心心地抱著小黑奶狼回了西屋。
可能是楚楚身上有秦清曼的氣息，小黑奶狼剛到楚楚懷裡掙紮了幾下就停止了鬨騰，然後探出鼻子在楚楚身上東聞聞，西嗅嗅，最終不哼不鬨的跟著走了。
西屋燒著爐子，屋裡溫度很高，小黑奶狼一進屋就興奮地蹦下楚楚的懷抱滿地跑。
那興奮勁就彆提了，讓楚楚的睡意也全部消失，跟在小黑奶狼身後照看著，生怕小狼崽子一不小心鑽了火爐，真要鑽了火爐，那身油亮漂亮的毛就可惜了。
秦清曼看了一眼西屋，沒辦法，隻能轉頭對小黑無奈地笑，解釋道：“那什麼，楚楚沒壞心思，就是看小崽子可愛才抱走的，你放心，一會就還給你。”
她也不管小黑能不能聽懂，反正該解釋的必須要解釋。
小黑目光炯炯地看著秦清曼，眼裡都是嚴肅。
“小黑，怎麼了，你找我什麼事？”秦清曼一邊問小黑，一邊招呼小黑進屋，屋外冷，她雖然知道狼不怕冷，但還是下意識像招呼人一樣招呼小黑。
小黑沒有動，隻是靜靜地豎著耳朵聽了一會，然後對著秦清曼輕輕嗷嗚了幾句，然後就轉身走了。
走得很快，幾乎是秦清曼還來不及叫喚小黑的身影就消失在黑夜裡。
秦清曼：……！！！小黑，你兒子你不要了？！
秦清曼靜靜在門口站了好一會，也沒見到小黑的身影再次出現，側耳聽著西屋傳來的嬉笑聲，她突然明白小黑為什麼來找自己了。
秦清曼記得衛淩曾經跟她說過。
山上因為那座溫泉湖的意外出現改變了生態鏈，小黑的狼群年前可能要遷徙，此時小黑來找自己應該就是來告彆，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放棄對小黑奶狼的養育。
頭狼的位置隻有一個，小黑奶狼從出身開始就比另一隻狼崽子
要弱，這種情況下就會出現物競天擇。
小黑狼崽子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這一刻的秦清曼深切地感受到了動物界的殘酷，她的心突然就顫抖起來，不是冷的，而是自然而然的反應。
“嗷嗚——”
就在秦清曼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時，遠處的高山上突然傳來一道悠長的狼嚎聲，嚎叫聲帶著淡淡的離彆情，伴隨著這道狼嚎的還有另外一道狼嚎聲。
秦清曼的鼻子突然就酸了起來。
她知道這兩聲狼嚎代表著什麼，是小黑與媳婦在跟自己，跟小黑奶狼告彆。
“嗷—嗷——嗷嗚——”
正在西屋跟楚楚玩得很開心的小黑奶狼突然就衝了出來，衝到院子裡對著狼嚎的地方嗷嗚嗷嗚地應和著。
靠山屯很安靜，沒有響起狗叫。
這年代人都隻能勉強養活，當然不可能有人家有多餘的糧食養狗，屯裡幾個獵戶家的狗也都跟著鄭安國一行人上山狩獵，這個晚上的靠山屯才這麼安靜。
安靜得過分。
秦清曼家的兩隻鵝從小黑到來開始就蹲在窩裡把頭深深地埋在翅膀下發抖。
鵝再凶也隻是鵝。
在麵對狼的時候有著天然的血脈壓製，它們害怕狼，不敢叫喚，也不敢發出動靜，隻能憑本能保護著自己不被狼注意到。
“嗷嗚——”
再次傳來的狼嚎聲好似更遠了，可見小黑它們是真的走了。
“嗷——嗷——嗷——”
小黑奶狼著急的在秦家院子裡轉著圈的跑，但不管怎麼跑，它都跑不遠。
因為它的腿實在是太短了。
積雪深的地方狼崽子跑過去就能埋了它半個身子。
“嗷——嗷——”狼崽子一著急就不停地蹦躂，嘴裡也哼哼唧唧個不停。
“姐。”
楚楚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秦清曼的身邊。
秦清曼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腦袋。
“它……它是狼是嗎？”楚楚雖然沒有親眼見過狼，但卻能聽出叫聲，清晰的狼嚎聲讓他後知後覺地知道了小狼崽子的真正身世。
“嗯，它是狼。”
秦清曼沒打算瞞著小孩。
“它……它是被父母遺棄了嗎？”
楚楚看著雪地裡著急蹦躂的小狼崽子鼻子酸酸的。
秦清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楚楚的話，思考了好一會才說道：“它沒有被父母遺棄，它父母要遷徙去很遠的地方，兩隻幼崽不好帶，就留下一隻給我帶。”
“我們要留下它嗎？”
楚楚的臉上是糾結的神情。
他知道狼有多可怕，屯裡很多大人恐嚇小孩的話經常都是說要是小孩不聽話就扔到山上給狼吃。
所以楚楚知道狼能吃人。
秦清曼知道楚楚的心情，並沒有獨斷專橫，而是輕輕地問道：“你想養它嗎？”如果楚楚實在是害怕，那他們家就不養這隻狼崽子，狼崽子的生存讓衛淩去想辦法。
小黑之所以把崽子托付給自己，她相信肯定有衛淩的原因在裡麵。
畢竟小黑最先認識的人是衛淩，也最信任衛淩。
楚楚卻因為秦清曼的話猶豫了，看著還在雪地裡著急哼哼唧唧的小奶狼，說道：“姐，要是我們不養它，它是不是就活不下去？”
“這隻崽子還沒斷奶，還不能自己捕獵生存。”
秦清曼隻能這麼回答楚楚。
狼崽子跟人不一樣，不存在一個月就滿月這麼一說，狼崽子能吃半年左右的奶，但一個多月大的時候也能適當吃一些肉渣子。
這個崽子從出生到現在也就大半個月，剛能睜開眼睛，能跑能跳，
離獨立生活早著呢。
“姐，要是咱們不養它，它是不是就會死？”
楚楚更糾結了。
“沒人照顧肯定活不長。”秦清曼隻能這麼回答。
楚楚的呼吸急促起來，小孩的內心正做著艱難的抉擇。
“楚楚，咱們不養也沒關係，這個小崽子的父母我跟阿淩都認識，我們要是不要就讓阿淩養，阿淩肯定能養好。”秦清曼不想讓楚楚為難。
“姐，姐夫在部隊怎麼養，他又不能經常帶著小狼。”
楚楚考慮的問題還挺多。
“阿淩肯定能養好，你彆操心。”秦清曼忍不住再次揉了揉小孩的腦袋。
“姐，狼會吃人嗎？”楚楚問出了自己的擔心。
從正常的自然規則角度來說，狼在饑餓的情況下肯定會吃人，也會傷人，但秦清曼也見過後世一些研究與養殖狼的案例，隻要教育得好，狼並不傷人。
所以她這麼回答楚楚：“狼這種動物很聰明，它們學什麼都快，隻要咱們教育得好，它不會隨便傷人。”說完這句又補充道：“我們可以把它養到能獨立就放其歸山。”
狼還是活在森林裡才是狼，才自由。
“姐，我們把它養大。”
楚楚聽了秦清曼的話終於下了決心。
“不後悔？”秦清曼問小孩這句話的時候很嚴肅，她希望小孩能考慮清楚，而不是腦子一熱做出的決定。
“姐，我想好了，小狼現在沒有親人了，如果我們不養，它肯定很可憐，也會難過，你聽，我覺得它在哭，我想給它一個家，家裡有姐夫，我相信姐夫一定能教好它。”楚楚同情小狼崽子是真同情，但也真的相信衛淩的實力。
他相信衛淩鬥得過狼。
“好，那麼我們就養。”
秦清曼其實早就想去把小狼崽子抱回來了。
這個狼崽子是她接生的，她對這個狼崽子天生就有著一分心軟，聽著狼崽子的哼哼唧唧，她早就心疼壞了。
“楚楚，去打盆水，一會我給小狼洗洗。”
秦清曼一邊吩咐楚楚，一邊走到院子裡把小狼崽子抱了起來。
小狼崽子在雪地裡蹦了好一會，身上的毛毛都沾到了雪，父母的拋棄讓它又累又心急，早就精疲力竭，被秦清曼抱起來不僅不再掙紮，反而四肢一癱，直接把頭埋到爪子下不動了。
秦清曼知道小崽子這是傷心了。
“沒事，你還有我。”秦清曼一邊用手輕輕撫摸小崽子的背部一邊進了門。
門關上，屋裡都是溫暖。
如此一來，小崽子身上的沾到的雪開始融化。
小崽子太小，父母平時打理得好，秦清曼沒打算給狼崽子洗澡，而是用毛巾擦拭身上的毛。
坐在火爐邊一點一點的擦。
火爐的火燒到最大，爐肚通紅，濕毛巾擦在小狼崽子身上一會就乾了。
秦清曼給狼崽子擦完整個身子後就給崽子洗腳。
彆看狼崽子全身的毛都是黑的，一根雜毛都沒有，但卻有著粉色的腳墊。
粉嫩粉嫩，特彆好看。
“姐，好好看。”
楚楚蹲在秦清曼身邊看到狼崽子洗jiojio時露出的粉色腳墊一臉的驚訝，甚至有點蠢蠢欲動想伸手摸一摸。
秦清曼給狼崽子洗腳時發現崽子的腳並不臟。
猜到狼崽子可能是小黑一路用嘴叼到家裡來的。
“你剛剛不是跟崽崽玩得很開心嗎，怎麼這會矜持起來，你就把它當小狗看待就行。”秦清曼知道楚楚有心理負擔，乾脆讓小孩把狼崽子當小奶狗看。
“我之前不是不知道嗎，嘿嘿——”
楚楚撓
了撓頭，不好意的笑了起來。
秦清曼給狼崽子擦拭了半天，也安撫了小家夥半天，這會小家夥的精氣神恢複了一些，正抱著秦清曼的一根手指在咬。
奶娃娃還沒長牙，咬得一點都不痛。
秦清曼看了看其實很想跟狼崽子玩的楚楚直接把手裡的崽子塞到小孩的懷裡，說道：“你抱會，我去給狼崽子做個窩，一會崽子好睡覺。”
“哦……哦——”
楚楚被塞了狼崽子全身都僵硬了。
一動不動地抱著狼崽子。
楚楚不知道狼崽子真實身份的時候玩得那是一點顧忌都沒有，現在知道懷裡抱著的狼，心裡總會多想，畢竟這玩意再小它也是狼。
秦清曼沒管楚楚怎麼跟狼崽子相處，她把給小狼擦身子的水倒到屋外，又把盆用皂角擦拭乾淨，才去給小狼找做窩的材料。
天冷，就算西屋的溫度高，但地麵的溫度多少還是會受點影響，這年月也沒什麼紙殼子，秦清曼找了半天最終把之前穿去紅旗農場的那件棉衣拿了出來。
這件棉衣秦清曼穿過，衣服上殘留著她的氣息，能安撫小崽子。
秦清曼拿出針線，簡單地把棉衣縫合了一下，做成能鑽進鑽出的小窩。
西屋的地板是厚厚的木頭，木頭下是離地的空層，比較有效隔絕地麵的寒氣。
“楚楚，把小崽子給我。”
秦清曼把狼窩安放在爐子不遠就跟楚楚說道。
結果一回頭看到的就是全身僵硬的小孩，被小孩抱在懷裡的狼崽子正在不停地扭動著身子，這是想下地奔跑。
秦清曼過去接過小狼，把小狼放進狼窩。
棉衣雖然經過多次清洗布料已經不行，但棉衣曬得好，裡麵的棉花還挺保暖，狼崽子一進窩就鑽進鑽出地玩耍起來。
雖然父親走了，但因為秦清曼的熟悉氣息，狼崽子的心並沒有傷多久。
“姐，咱們給它取個名字吧。”
楚楚很稀罕狼崽子。
“你覺得叫什麼好？”秦清曼送出給狼崽子取名的權利。
楚楚認真打量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