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危險，是嗎？”
黃婉清的聲音很輕，她感覺到了緊迫的危機感。
“對，也許不僅會對你有影響，說不定對你的父母也有影響。”秦清曼知道這樣的事在這個年代到底有多危險，這時期是隻要抓到一點把柄就能隨意扣帽子的時代。
“清曼，這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黃婉清在擔心家人的同時也擔憂起秦清曼，她不想秦清曼麵臨危險。
“沒事，我就沒見到過這些東西。”
秦清曼神色淡然把金手鐲跟金耳環用盒子裝好，然後再用布包裹起來扔進了衣櫃裡。
他們這裡是一望無際的茫茫大山，隨便一藏都能藏得無影無蹤。
隻要她不承認，就算是黃婉清招供都沒用。
因為她有的是辦法給自己擺脫罪名，更重要一點，他們靠山屯的人真的非常好。
“嫂子，你放心，我會把這件事徹底忘記，從記憶中摳去。”黃婉清能感覺到秦清曼對自己的維護，立刻明白自己該怎麼做。
“嗯。”
秦清曼握住黃婉清的手，安撫道：“彆怕，今天是年三十，既然還要改變就從這一刻改變，徹底忘記。”
“我知道了。”
黃婉清回握住秦清曼的手，在感受到秦清曼手掌的溫度時，她的心也沉澱了下來。
兩人達成共識後就離開了西屋。
就這麼會，她們已經聽到衛淩幾人回到了廳堂。
包餃子的麵和好了，餃子餡也剁好，就等秦清曼這個主廚把餡料和在一塊，彆看就是簡單地把餡料和在一起，但餃子最終好不好吃，和餡才是關鍵。
“姐，快來，和餃子餡了。”
楚楚急切地招呼著秦清曼，他隻信任秦清曼和餡的手藝。
衛淩跟杜宏毅幾人也都看向秦清曼。
衛淩耳朵靈敏，其實剛剛秦清曼跟黃婉清在西屋的對話他都隱約聽到了，見秦清曼又主動攬事，他非常不滿地看了黃婉清一眼。
原本就害怕衛淩的黃婉清更是嚇得一個激靈。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杜宏毅三人：……看來當衛淩的妹子也不怎麼好當。
左高朋看向杜宏毅。
杜宏毅跟黃婉清比他跟袁向陽熟悉，當然應該是杜宏毅去英雄救美。
杜宏毅差點沒被氣死！
衛淩是那麼好惹的嗎，要是衛淩那麼好惹，他們三人聯合起來還打不贏人嗎！
再說了，他又不傻，衛淩這明顯是嫌自家媳婦對黃婉清太好，他一個外人乾嘛要摻和進這種家務事，他又不是腦子被驢踢了。
左高朋跟袁向陽見杜宏毅沒上當，頓時笑了起來。
杜宏毅狠狠瞪兩個損友。
“媳婦，你和餡，我給你打下手。”衛淩沒管杜宏毅幾人的眼神動作，讓出自己身邊的位置看向秦清曼。
“好。”
秦清曼見大家都看著自己，走到衛淩的身邊開始和餡。
衛淩跟楚楚經常見秦清曼和餃子餡，知道會放些什麼調料，不用人叫，他們就很積極主動地遞調料瓶。
黃婉清可不敢惹衛淩，小心地挪到楚楚的身邊跟著幫忙。
人多力量大，一會的功夫餡料就和好。
到了這個時候，該是杜宏毅幾個男人大展身手時，和好的麵團他們開始揉搓排氣，等揉搓得差不多就開始切劑子擀麵皮。
餃子皮不用怎麼發酵，包子皮就得是發酵好的。
留出包包子的麵團蓋上濕毛巾放到離爐火近的地方加快發酵過程，其他人開始包餃子。
年三十的餃子是所有人的參與。
就連包餃子手藝不好的黃婉清也沒人嫌棄。
大家一邊包餃子一邊小聲說著各自家鄉的一些風土人情，熱鬨又開心，就連黃婉清也遺忘了之
前的擔憂，參與起來也是興趣滿滿。
包的餃子多，大家包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包好。
餃子包好，包包子的麵團也發酵好，大家又忙碌了一會才開始收拾。
留出今天晚上要吃的餃子，剩下的生坯餃子、包子都拿到室外凍起來，室外溫度低，一會的功夫就凍上，凍好後就可以收到冰櫃裡。
有了冰櫃的保護，食物不僅乾淨衛生，還能擺放整齊。
秦家的冰櫃實在是實用，屯裡一些人家看到後已經在自家仿造出一批。
衛淩跟杜宏毅幾人都有手表，大家都掐著時間點下鍋煮餃子。
餃子下鍋，還有幾分鐘就到淩晨十二點。
秦清曼他們已經隱約聽到屯裡沸騰的人聲，因為家家戶戶都開始出門放鞭炮。
供銷社的鞭炮不好搶，但農村有手藝也能做出能炸響的土炮，過年，總得在新舊年交替的時候弄出點聲響才有過年的氛圍。
秦家一群男人領著楚楚跟狼崽子來到了秦家院裡。
楚楚把狼崽子緊緊抱在懷裡，他擔心一會鞭炮炸響會驚到狼崽子。
衛淩幾人沒打算多放鞭炮，所以拿出來的鞭炮並不多。
隻有幾封。
拆開包裝紙，露出裡麵像蜈蚣腳一樣的引線。
“幾封捆在一起，要聽就聽個響亮，軟綿綿的沒勁。”衛淩一邊吩咐杜宏毅，一邊用手捂住了楚楚的耳朵。
站這麼近，耳朵要是不捂上會被鞭炮聲驚到的。
衛淩捂住楚楚的耳朵，楚楚趕緊騰出手捂狼崽子的耳朵。
靠山屯裡最開始響起鞭炮聲的不是秦家，而是住在屯中心的鄭安國家。
隨著鄭安國家的鞭炮聲響起，就像是信號一樣，家家戶戶也都響起了鞭炮聲，秦家也是這個時候響起來的，點鞭炮的人是楚楚。
原本衛淩擔心小孩受到驚嚇，已經用手捂住了小孩的耳朵。
但看著小孩眼裡興奮的渴望，他才知道對於驚嚇，楚楚更喜歡親自放鞭炮。
明白這一點，衛淩接過楚楚懷裡的狼崽子，然後讓楚楚去點鞭炮。
點燃的木棍上有著明火，明火一碰著鞭炮的引線，立刻炸響起來。
楚楚在第一時間就蹦起來躲避，然後被杜宏毅拉過去捂住了耳朵。
淩晨的夜晚，家家戶戶的燈籠裡都點上了蠟燭。
不僅是紅燈籠裡的蠟燭被點燃，冰燈裡的蠟燭也都被點燃，星星點點的光線中，炸響的鞭炮在夜裡尤其的醒目，更熱烈的是激烈的響聲。
狼崽子在衛淩的懷裡驚得整個身子都僵硬了。
這還是它第一次聽到這麼激烈又大聲的響聲，它有點害怕，要不是被衛淩抱在懷裡，它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躲起來把腦袋捂緊。
好可怕的聲音。
隨著鞭炮的炸響，空中不僅升騰起一股黃色的煙霧，還有濃重的硫磺氣息。
這是鞭炮炸響後的效果。
“真美。”秦清曼站在衛淩身邊輕聲說了一句。
她原本是在屋裡煮餃子的，但加了冷水後水還沒開，屯裡熱鬨的聲音讓她有出來看一眼的衝動，於是就帶著黃婉清出來了。
其實這個時代沒有人放煙花，簡單的放鞭炮並沒有多美。
秦清曼覺得美麗的是沒有任何汙染的寧靜山村。
“嗯，很美。”衛淩早就知道秦清曼來了，聽到媳婦的聲音，他伸出手在黑暗中緊緊握住了那隻柔荑。
秦清曼的手掌不大，手指纖細，握在手中有種柔弱無骨之感。
衛淩側頭看秦清曼。
媳婦在透著紅色光芒的夜晚無比的迷人。
秦家的鞭炮雖然比彆人家的鞭炮
多，但因為是捆綁在一起點燃的，聲音絕對是屯裡最響的，但炸響的時間卻不是最長。
最多半分鐘，秦家的鞭炮就炸響完。
聽著屯裡還在陸陸續續炸響的鞭炮聲，秦清曼招呼大家進屋，她估計鍋裡的餃子煮得差不多了。
因為剛吃過年夜飯，大家其實並不餓。
但過年就是得吃餃子。
大家坐在桌邊，對著桌上的餃子準備下手。
麵前的蘸碟秦清曼是根據各人不同的口味調的，比如杜宏毅，是四川人，能吃麻辣，她給調的就是麻辣的蘸碟，衛淩跟黃婉清是京城人，秦清曼就調了溫和的醋碟。
“新年新氣象，我在餃子裡包了些銅錢，意喻來年風調雨順，莊稼豐收，國家越來越好。”秦清曼擔心落人口實，就算都是熟人也都按照當前的口號落實吉利話。
大家也都明白當前的形勢，非常理解秦清曼的說法。
“我一定要吃到銅錢。”杜宏毅第一個表達自己的願望。
“誰吃到還不一定，輸了的人給對方洗一個月的襪子。”左高朋借機跟杜宏毅下了賭注。
反正都是玩鬨的事，就當活躍氣氛。
“我也參與。”袁向陽不甘示弱地加入，要是運氣好，他估計就有一個月的襪子不用洗了。
秦清曼與黃婉清聽到幾個男人的打賭，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衛淩更是不屑地看了杜宏毅幾人一眼，溫馨的團圓餃子，偏偏這三個家夥挺會找事。
“我，我也要參加！”
原本已經打瞌睡的楚楚被杜宏毅三人的賭注驚醒，立刻大聲宣布了他的決定。
“噗嗤——”
杜宏毅幾人看著楚楚忍不住大笑起來。
小孩小，以為這是在玩遊戲，根本就沒想過杜宏毅三人玩的是單身的悲催鬨劇。
“行，你也參與，批準了。”
楚楚還小，杜宏毅幾人不好把話往明白說，立刻都同意了小孩的加入。
如此一來，氣氛頓時還有點嚴肅起來。
大家認真盯著盤子裡的餃子思考著夾哪一個，為了公平起見，每人隻有一次下筷子的機會。
沒有參與這種無聊遊戲的衛淩很自然就夾起一個餃子放進了秦清曼的碗裡。
其他人見衛淩開動，也不再胡思亂想，全憑感覺伸出了自己的筷子。
就連黃婉清也夾了一個餃子。
她雖然沒有參與到杜宏毅幾人的玩鬨中，但也希望自己能在第一個餃子中就吃到銅錢。
第一個餃子大家都沒有蘸蘸料，而是就這麼放進了嘴裡。
隨著咀嚼，所有人的神色都不一樣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沒有人先張嘴揭開謎底。
“媳婦，咱們又沒參加，不管他們，咱們吃自己的。”衛淩是最先開口的，隨著他開口，也就證明他並不是第一個吃到銅錢的人。
秦清曼認真一想衛淩的話覺得非常有道理，然後嘴一張，吐出一個銅錢。
銅錢撞擊碗沿清脆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了過來，然後都是羨慕。
“我沒吃到。”
杜宏毅願賭服輸地承認。
“我也沒吃到。”左高朋無奈地夾下一個餃子。
按照他們之前的賭法，隻有第一個餃子吃到銅錢才算數，後麵再吃到就不算數。
袁向陽沒說話，而是無奈地笑了笑，也開始夾下一個餃子吃起來。
這樣一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楚楚的臉上。
從打賭的人數來說，嘟嘟在其中。
“我……我吃到了。”楚楚一臉興奮地吐出含在嘴裡好一會的銅錢，然後興奮
地歡呼起來，驚醒已經躺在地墊上睡過去的狼崽子。
狼崽子還是喝奶的奶狼，睡眠時間比成年狼多很多。
杜宏毅幾人是真沒想到除了秦清曼吃到銅錢，楚楚也吃到了。
看著一臉興奮的楚楚，杜宏毅笑著應承道：“楚楚，你記得把一個月的襪子都攢起來，我們一次性給你洗。”
“攢……攢一個月的臭襪子？”
楚楚驚呆了。
他家的衣服都是脫了就要洗，他怎麼可能攢上一個月的襪子。
“哈哈哈——”
看著楚楚可愛的傻楞模樣，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黃婉清看著歡鬨的大家抿嘴笑，她剛剛也沒吃到銅錢，但她卻覺得今年在秦家過年是最開心的事，每個人都很好玩，也都很和睦。
吃完餃子，杜宏毅幾人就得回師部了。
秦家不大，如果沒有黃婉清，睡炕肯定能睡得下幾人，但多了黃婉清，杜宏毅幾人總不能讓衛淩兩口子在大過年的時候分開睡。
所以他們提著餃子、包子向秦清曼兩口子告辭。
楚楚已經堅持不住抱著狼崽子上炕睡了，甚至已經幸福地打起了小呼嚕。
“明天來家裡吃飯。”
秦清曼交代杜宏毅幾人。
幾人帶了不少肉跟糧食來，既然跟他們家過年了，大年初一的飯也得團團圓圓。
“好，我們明天一定到。”杜宏毅代表幾人回答。
“彆太早，也彆太晚。”衛淩明天不用去師部輪值，可以在家待一天。
“知道了，我們明天會找好時間再來。”杜宏毅幾人笑著各自捶了衛淩的肩膀一下才出秦家院門。
秦清曼的臉早就在衛淩跟杜宏毅幾人的對話中通紅一片。
太害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