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趙才的事件,從上到下進行了一起大清洗,跟趙才有過關係的人員全部被換崗或者是下放,唯有一人得以保全,這人就是周經國。
周經國雖然是趙才的女婿,但卻因為檢舉趙才有功,不僅沒有受到趙才的牽連,甚至還官升一級成了白城縣革委的新任書記。
趙才不是正常退,所以周經國也不是按照正常程序升,而是無數人共同努力的結果,保全周經國是秦清曼的提意,得到很多人的支持。
除了縣裡所有領導明裡暗裡支持,還有省裡也有人說話,更重要一點,京城也有人暗中出手,如此方方麵麵的較量下,周經國終於坐上了縣革委領導的位置。
讓周經國官升一級,xxx師部沒有出手。
軍政聯手不管在什麼時代都是大忌,所以王承平一點都沒有插手幫忙。
甚至主動避嫌。
一個縣城革委領導的位置在大人物大眼裡很小,不被看在眼裡,出於平衡或者其他原因,最終周經國成為了白城縣革委新任領導。
這個消息是陳山河帶給秦清曼的。
陳山河果然如秦清曼猜測的那樣,周末這天帶著陳景來了靠山屯。
秦清曼早有準備,接待起來很從容。
這是陳山河第一次見衛淩,他既詫異於衛淩那出色的外表,也欣賞衛淩的談吐,都有心相交,一會的功夫,大家就相談甚歡。
陳山河給秦清曼帶來了趙才事件的後續。
兩個大案都發生在白城,不僅是白城風聲鶴唳,上一級的市,省也都受到牽連,一級一級被問責,也在最快的時間裡做了內部整頓。
周經國成為白城縣革委領導雖然還沒有公布,但估計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
聽到陳山河帶來的信息,秦清曼震驚了,她沒想到事情的進展這麼快,聽說京城裡跟高葉芳有關係的姚承澤被關押審查,雖然很快搞清楚跟趙才沒有太大的關係,但也因為趙才受到了牽連。
據說要被下放到偏遠地區勞動改造。
說起來這姚承澤也倒黴,因為高葉芳從中牽線,他才跟趙才搭上關係,關係還沒穩固,趙才這邊就東窗事發,姚承澤也就受到了牽連。
據說他妻子跟他大鬨了一場,正準備離婚。
姚承澤的妻子家世不錯,但絕對不是能跟姚承澤一起去邊遠地區吃苦的人。
雖然還沒有公布趙才叛國罪名,但有實力的差不多都隱約猜到,這種情況下還真沒人敢跟趙才有牽連,姚承澤受害不輕,他妻子本就氣姚承澤背叛過婚姻,見姚承澤再也沒了前程,直接就選擇了離婚。
高葉芳原本還做著逃離農場回京城的百日夢,等趙才的罪行公布,她頓時傻眼,然後就知道自己再也沒了回京城的機會。
不僅回不去京城,可能還會被人整治。
想明白這一點,高葉芳又害怕又惶恐,原本瞧不上的萬良反而成了她唯一能依靠的,畢竟萬良跟秦清曼是表兄妹關係,就算兩人關係不好,一般人也不敢落井下石。
沒見萬良主動站出來認下跟她有關係後,農場已經給萬良一家換了輕省些的工作。
雖然比不上從前,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日子能過下去。
高葉芳是個很能看清事實的人,她是真害怕被人報複。
畢竟姚承澤家與他妻子的娘家都不是什麼小門小戶,吃了天大的虧,肯定會恨死她這個罪魁禍首,當初可是她跟姚承澤透露黃婉清有黃金的。
結果黃婉清手裡的黃金沒有搜出來,趙才反而爆出藏匿半噸黃金的事。
這件事牽扯得實在是太大,被牽連的人也廣,有些人雖然保全了自己,但還是要放棄人的。
比如姚承澤這種直接跟趙才有過牽連的人就得放棄。
姚承澤被抓,肯定把所有的事都進行了交代,黃家、高家都在受查的範圍,但黃婉清手裡的黃金首飾是她外婆私下裡偷偷給的。
黃婉清還算謹慎,除了告訴秦清曼,就沒有再告訴過任何人。
如此一來,是查不出問題的。
反而會讓人覺得這姚承澤是有心栽贓陷害黃家,畢竟黃家在京城可是領兵之人,戍衛的是京城的部分門戶,如果黃家倒下,得利的是誰?
此時全國形勢很複雜,立刻有人陰謀論起來。
這幾年各界不少人士都被革委會加蓋一些莫須有罪名,人們對革委的不滿與日俱增,在沒有查出黃家有問題後,很多人都為黃家發了聲,大家一致討伐某些人。
綜合無數因素下,這幾人被主席狠狠發了火。
為了平息主席的怒火與群眾的呼聲,這幾人隻能去車保帥,每個人都損失了一些得力助手,姚承澤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推出來的。
“秦同誌,衛淩同誌,事情牽扯到京城的黃家,黃家在審查中並沒有任何問題,但出於證據鏈的完整,京城肯定會派人來向黃婉清同誌了解情況,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
陳山河是省廳的人,知道的事多,在透露能透露的信息後,也善意向秦清曼幾人提醒。
趙才的整個案件他都清楚,當然知道黃婉清住在秦家,也知道對方認了衛淩當哥哥。
陳山河見到黃婉清的第一眼就挺喜歡這女孩,文靜,溫和,是個好相處的孩子,在知道黃婉清還沒有喜歡的對象時,他就差開口讓陳景跟黃婉清相親了。
結果根本就不用他開口,這兩個第一次見麵的孩子在見到彼此後居然臉紅了。
黃婉清紅著臉跟在秦清曼身後忙活,陳景更是心不在焉聽大家說話,一顆心早就飛到黃婉清身邊貼貼挨挨。
衛淩跟秦清曼都看出郎有情妾有意,卻沒撮合,也沒棒打鴛鴦,他們打算一切順其自然。
此時聽到陳山河的提醒,陪客人的衛淩看向黃婉清。
正低頭給秦清曼打下手的黃婉清一個激靈立刻抬起了頭,神情茫然又有點氣憤地對陳山河說道:“山河同誌,這不是誣蔑嗎,我要有黃金首飾早就交給國家了,憑我父母對主席的忠誠,憑他們對我的教導,我怎麼可能做出私藏黃金首飾的事,這的誣蔑,是故意陷害我們黃家。”
黃婉清義憤填膺,其實內心還是有點虛的。
那些首飾是她外婆給她的嫁妝,外婆給後沒多久就過世,對她來說,那些首飾是外婆對她的慈愛,不可能舍棄這份慈愛。
幸好她為人低調,黃金首飾的事連高葉芳都沒說過。
高葉芳為什麼知道她身上有黃金首飾,她不知道,隻要她不承認就沒人能找到。
黃婉清在秦家住了不少日子,又得秦清曼指點,在知道黃金首飾不會暴露後,心神早就穩了下來,此時在麵對陳山河時也一點馬腳沒露。
“婉清同誌,你彆擔心,就是走個過程,不會有人敢故意陷害你,這事從上到下都有無數眼睛看著,沒人敢亂來,那幫人是什麼樣誰都清楚,大家也都清楚他們慣用的那些卑鄙伎倆。”
陳山河還沒說話,注意力都在黃婉清身上的陳景搶先開了口。
陳景一開口,不僅是黃婉清的臉瞬間爆紅,就連陳山河都想狠狠拍這小子一掌。
陳景是公安,不該對黃婉清說這番話。
有些話心知肚明就行,怎麼還大大咧咧說出來,這就是他一直不放心陳景獨擋一麵的原因,說話如此不謹慎,不僅容易得罪人,還容易被人當成靶子。
陳山河看著陳景在心裡歎氣。
陳景後知後覺知道自己辦錯了事,他有心解釋一句,但又覺得解釋就是狡辯,最終微紅著臉低頭向陳山河認錯,他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
“衛淩同誌,給你們添麻煩了。”陳山河無奈地把視線停留在衛淩的臉上。
雖然這話他更應該跟秦清曼說,但秦清曼這會正帶著黃婉清在做午飯,衛淩作為一家之主,他跟衛淩說效果是一樣的。
衛淩能看出陳景眼神清亮,是心中有正義感的年輕人,麵對陳山河的無奈,他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山河同誌不用太客氣。”
“衛淩同誌,陳景脾氣過於耿直,我怕他給自己招禍。”
陳山河今天上秦家門就是跟秦家交好,也沒隱藏自己的擔憂,實話實說。
“山河同誌,陳景同誌這樣挺好。”
衛淩點評了一句,才解釋道:“作為公安一定要敢說話,敢於說真話,能做到問心無愧才對得起這個職業,山河同誌沒必要要求陳景同誌改變,你放心,我們白城是個很平和的地方,適合陳景同誌發展。”
他沒明說會護著陳景,但卻又處處維護。
不管陳景與黃婉清能不能成,衛淩欣賞陳景的敢說。
這年代,敢說的人可沒多少。
陳山河在省廳多年,與形形色色的人都打過交道,瞬間明白了衛淩的態度,他終於放心把陳景留在白城。
孩子大了,得用自己的翅膀飛。
秦家因為陳山河叔侄倆的到來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飯。
不可能滿桌的大魚大肉,這樣不符合當前國情,但也葷素搭配,陳山河叔侄倆還沒上桌就被飯菜的香氣牽引得肚子咕咕直叫。
“領導同誌,看,我沒騙你吧,我姐做的飯菜真的是特彆好吃,好吃到聞著味道都走不動道。”坐在一旁的楚楚立刻向陳山河與陳景顯擺秦清曼的廚藝來曆。
他娘的祖先是皇家禦廚,他們家的飯菜好吃是家學淵源。
衛淩看著楚楚自來熟地跟陳山河叔侄倆聊天,幾人還聊得融洽,他才起身去給秦清曼幫忙。
家裡的肉要想保存必定是在室外凍著。
這種硬邦邦的肉隻有他才能隨意改變大小。
秦清曼是在廳堂做的飯,偶爾也跟陳山河搭幾句話聊天,這會見衛淩來幫忙,也沒客氣,該指揮就指揮。
陳景偷偷看了看跟楚楚聊天的陳山河,他也想去幫忙。
他剛剛已經看到黃婉清端著盆去了院裡洗菜,洗菜用的水多,廳裡不方便,得去水井邊洗。
“要是婉清同誌不嫌棄你,你就去幫忙。”
陳山河難得看到陳景對女孩子上心,趕緊成人之美。
“我去問問婉清同誌嫌棄不嫌棄。”陳景知道他叔在看他的笑話,也沒生氣,而是大大方方承認。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他隻對學習與工作上心,根本就沒想過處對象,他嬸娘給他介紹了無數女孩,他很多時候都忘了去見麵。
為了這事,他嬸娘沒少收拾他,都擔心他會孤獨終老,結果在看到黃婉清的第一眼,陳景的心跳就跟平時完全不一樣了。
怦怦怦——
腦海裡好似炸開了絢爛的煙花。
緊張,期待,靠近,又帶著不確定的猶豫與渴望……
陳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但他知道自己心動了,他喜歡上這個叫做黃婉清的女同誌,這種情感跟麵對秦清曼時不一樣。
麵對秦清曼時,他是尊重與敬仰。
麵對黃婉清,他想了解更多,想與黃婉清靠近,心靈與身體的雙重靠近。
陳景努力穩住心中的急切去給黃婉清幫忙,廳堂裡,陳山河歉意地看著衛淩兩口子,他今天上門真沒打算給陳景相親,他真的隻是來認認門。
“山河同誌,你彆多想,年輕人的事他們自己處理,我們都不要插手。”秦清曼一邊炒菜一邊安慰了陳山河一句。
她能看出陳山河的不好意思。
“秦同誌,你們沒誤會就好,我也沒想到陳景這孩子跟婉清同誌有眼緣,你們是不知道這小子,這麼多年來就跟沒開竅一樣,對女同誌從來都沒有另眼相看過,我跟我老伴都愁死他的婚事了。”
陳山河跟秦清曼他們熟悉後說了不少自己家的事。
坦誠相待也是交往的真誠。
“山河同誌,感情這種事不好說,有人的沒遇到喜歡的人時看著木訥不近女色,其實那是還沒遇到對的那人,當有一天遇到對的人,一切就能水到渠成。”
秦清曼作為黃婉清的嫂子,這種時候當然是要接陳山河話語的。
她這也是默許了陳景對黃婉清的追求。
陳山河得了黃婉清家人的認可,心情更好,他相信能被秦清曼當作妹妹相待的黃婉清,人品一定過關,要真跟陳景成了,算他們家的福氣。
“姐,你是不是用姐夫跟你舉的例。”
就在大人都默契地談論陳景與黃婉清時,楚楚的話石破天驚響起。
此時小孩正目光炯炯地看著衛淩。
衛淩對外人是真的不假辭色,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假辭色,唯有在秦清曼的麵前才鮮活,會笑,會鬨騰,也會逗秦清曼開心。
秦清曼原本隻是想安撫陳山河,根本就沒想到楚楚會把事情聯想到自己跟衛淩的身上。
視線瞬間就看向了衛淩,剛好衛淩也看了過來。
默契的夫妻就算不說話也能對方的眼睛看到彼此的心意。
衛淩沒有否定楚楚的話,而是很自然地點頭說道:“是,我見清曼的第一眼就心動了,我知道這位女同誌就是我今生的妻子。”
這年代的人對於感情還是很含蓄的,陳山河他們那個年代的人更是不會如此直白地表露,此時聽到勇於承認自己情感的衛淩,陳山河隻詫異了一秒就露出了微笑。
他喜歡衛淩這種直白的性格。
秦清曼聽著衛淩這充滿了真實情感的土味情話,心裡就跟喝了蜂蜜一樣甜滋滋。
看向衛淩的目光也更含情。
夫妻二人肆無忌憚地秀著恩愛,陳山河一個老頭子反而不好意思了,趕緊拎著楚楚出了廳堂,結果廚房門口的水井邊還有一對看對眼了的有情人。
陳山河這下搞得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他也知道,這是自然的情感流露,還真不是秦清曼這幾個家夥故意秀恩愛給他個老頭子看。
“領導同誌,走,我帶你去擠羊奶,我家煮好的羊奶可好喝了。”楚楚還小,可看不出感情上的事,但他喜歡家裡熱鬨又溫馨的氛圍。
見陳山河沒事乾,乾脆邀請人一起去擠羊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