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是胡塗,因為陸星嶼跟這個女孩子說話的時候很平和,一點都沒有彗星撞地球的狂躁。
難道是溪亭嗎?阮天心好奇極了,偷偷把小板凳挪近。
沒想到陸星嶼突然轉過頭來,跟阮天心對上了眼。
阮天心:“……”
陸星嶼:“……”
阮天心遲鈍地“啊”了一聲,手忙腳亂地拿起記錄本,擋住了臉。
陸星嶼無語地衝她比了個中指。
……
陸星嶼沒有跟那個女孩子聊多久,就回來了。也沒心情跟阮天心掰扯偷看的事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魂不守舍。
阮天心把他拉起來,他像個木偶一樣,被她牽去卸妝。
“剛才是溪亭嗎?”她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問。
“……”陸星嶼沒說話,隔了半晌,突然泄氣似的吼出一句:“啊——”
陸星嶼的生活助理小單快步走到他身後,緊張地說:“星嶼,小點聲。”
陸星嶼拿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瞪著他。
“是今天拍攝不順利嗎?”阮天心關切道。
陸星嶼轉過頭,含糊地嘟噥:“不是。”頓了頓,又開始生氣,“溪亭怎麼能——”
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不說了。
這也太折磨人了吧!阮天心被那半句話吊著,感覺自己的好奇心就要爆炸了,她屏住呼吸:“溪亭怎麼了?”
陸星嶼警惕地說:“跟你沒——”他話沒說完,看到了阮天心紅腫的眼睛。
陸星嶼一下子眉毛皺得更緊,“怎麼回事?誰欺負你?”
怎麼出去一趟還腫著眼睛回來了?媽的!
阮天心還在為那個沒有說完的八卦費神,於是誠懇地說:“是憋紅的。星嶼,如果你不把剩下的話說完,我就要憋死了。”
“……”
陸星嶼加快腳步,走向化妝間。他要是再聽阮天心的鬼話,他就是豬。
阮天心忙不迭跟在他後麵,“等等我呀。”
……
結果到吃飯時間,陸星嶼還是沒告訴她。
陸星嶼沒食欲,兩個人在酒店房間的地毯上坐著吃外賣。
陸星嶼吃完就要趕阮天心走,“自己沒房間嗎?去去去。”
阮天心坐在地毯上不動,“你就告訴我吧。”她眼巴巴道,“不然我晚上覺都睡不好。”
房間裡沒有彆人。陸星嶼看了看她,猶豫地坐了下來。
“今天下午溪亭和我搭戲,她是女三號。”
“我們的戲份同時結束,我確實是跟她在聊天。”
阮天心:“嗯嗯,然後呢?”
“然後她就走了,就上了一輛邁巴赫!”陸星嶼突然無能狂怒,“開邁巴赫的是一頭熊!我看見了!”
“……啊?”
阮天心不幸被他憤怒的尾氣波及,
一時間意識都漂移了。她沒能理解陸星嶼話裡的意思,以為自己聽到的是一個科幻片的開頭。
“一、一頭熊嗎?”阮天心結結巴巴地確認,“真的是一頭熊在開車嗎?”
“……”陸星嶼轉頭對著她噴,“阮天心!你腦子有什麼問題!教一年級教傻了吧!這明顯就是一個比喻啊!”
“哦,哦。”阮天心訥訥道,“一個長得像熊一樣的男人。”
“對,我懷疑是個毛子。”
“俄羅斯人嗎?”阮天心又問。
“有點像,不然怎麼會長那麼高!”陸星嶼悻悻道,“還有點老。”
阮天心總結信息:疑似毛子血統,長得很高,老男人。莫非這就是溪亭喜歡的類型嗎?
她又隱蔽地看了一眼陸星嶼:剛成年不久,比白斬雞稍微好一點的身材,算上增高鞋墊和頭發,總計身高一米八三。
怎麼看都沒勝算唉……
但是作為親屬,肯定是要站在陸星嶼這邊的。她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想開點,說不定隻是她叔叔。”
“我隻是擔心她被人騙,”陸星嶼欲蓋彌彰道,“畢竟是同一個劇組的,大家都是朋友。”
阮天心咋舌:哇,少來了吧。
陸大少爺什麼時候把劇組裡的彆人當朋友了?怎麼沒見你這麼擔心女一號呢。
想到女一號,阮天心不禁問:“你跟胡塗發生了什麼事嗎?你們好像很有矛盾的樣子。”
陸星嶼嗤笑一聲,“那個腦殘想要爬導演的床,結果走錯房間,穿了個浴袍就來敲我的門,被我噴了個百花齊放。”
他又嘖嘖道,“丟人玩意。”
吃瓜群眾阮天心:“……”
她沒想到,胡塗這麼一臉冷若冰霜的樣子,私底下也蹚這種渾水。真是“人不可貌相”。
陸星嶼不八卦,但說到胡塗的糗事,他明顯有了談興。正當他還想給阮天心好好科普一下胡塗的奇葩事跡時,電話響了。
陸星嶼接起,助理小單用發抖的聲音道:“不好了星嶼,你上熱搜了!”
……
阮天心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個吃瓜群眾,竟然會有變身女主角的一天。
她和陸星嶼頭碰頭看微博熱搜,第三名和第五名都是他。一個是“陸星嶼女朋友”,一個是“陸星嶼片場分手”。
阮天心:“……?”
在一個熱衷於明星爆料的營銷號裡,他們找到了謠言的起源:一
張不知道什麼時候拍的糊圖。
圖上,阮天心戴著口罩,陸星嶼正在幫她整理衣服領子。
一時間,全網都炸了!
粉絲哭天搶地,有說“我不信我不信”的,有說“崽崽你才十九歲”的,超話裡亂成一鍋粥。
不少人都默認自己房子塌了:陸星嶼出了名的和女愛豆有壁,女性搭訕基本上理都不理的,什麼時候見這位少爺一臉溫柔地幫女孩子整理衣領子了?
阮天心指著粉
絲說的“一臉溫柔”,費解道:“這個是怎麼看出來的……”
繼續刷新,發現營銷號在十分鐘前又更新過一條:速報!原本以為是真愛,探班期間親親我我,豈料收工後,陸少當場黑臉發飆,把緋聞女友丟下不顧,疑似矛盾難調,最終以分手收場……
下麵又配了一張圖:陸星嶼一臉陰沉地走向化妝間,阮天心顛顛地跟在後麵,好像一隻圍著主人轉的柴犬。
阮天心、陸星嶼:“……”
這個娛樂圈新瓜更新之後,受到了更多的關注。儘管有很多人在喊“開局一張圖,其餘全靠編”,但還是有不少粉絲和路人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陸星嶼的超話裡,不太成熟的小學生粉和妹妹粉已經開始叫了:
“哪裡來的路人甲,太矮了點吧,一點也不配。”
“艸,我房子塌了?哥哥你要是被綁架就眨眨眼,是這女人糾纏你,你才不耐煩了吧!”
“gun啊!倒貼者司馬,賤不賤?”
阮天心:“……”
眼看著言論越來越粗鄙,簡直不堪入目,陸星嶼的臉色也陰沉下來。他看了一眼阮天心,不自然道:“都他媽是低齡粉,說話不過腦,我等下發微博澄清。”
阮天心歎了口氣,傷心地辯解道:“我好歹也有一米六出頭的啊。”
倒也沒有那麼矮吧!
陸星嶼無語,阮天心這個女人抓重點的本事簡直差得要死。
不過也不能任由這股妖風再吹下去,正好經紀人電話打來,陸星嶼去陽台上接。
阮天心又翻了翻評論,對那些汙言穢語倒沒什麼大感覺,隻是覺得神奇:陸星嶼的粉絲群體給人感覺年紀很小,同時又很有戰鬥力,一口一個“哥哥”的,陸星嶼真的很招青春期少女的喜歡。--
陸星嶼打完電話回來,一臉厭惡地說:“就知道十有八,九是胡塗,發瘋發到我的地盤來,媽的找死。”
他又對阮天心解釋,經紀人已經和白露女士,也就是陸星嶼的媽通過氣了,現在在撤熱搜,熱帖也在逐一清除。
“現在要做的就是發一條微博。”
他重新坐下來,跟阮天心一起選合照。
他選的第一張,阮天心不喜歡,覺得自己在前麵臉顯得大;陸星嶼讓她選,阮天心選完之後他又不滿意,說自己五官變形了,兩個人爭來爭去,差點打起來。
陸星嶼挑得心頭火起,大喊一聲:“乾嘛!反正你
的臉都要被擋住的,有什麼關係!”
“……”阮天心不情不願地嘟噥道,“那不許選我看起來很矮的照片。”
陸星嶼不理她。片刻之後,阮天心的手機發出一聲響,提示她陸星嶼更了一條微博。
他的微博名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兩個簡單的字:陸呸。
阮天心覺得這個名字真是太拽了,很符合他動不動就要噴人的脾氣。
陸呸更新微博:呸,那是我姐。
文字下附的合照讓阮天心殺心頓起:那是兩年前的照片,陸星嶼剛剛到一米八,但是還是比她高,正用胳膊肘把她使勁按下去,顯得她異常的矮。
正是阮天心的爸爸記錄下了這張屈辱的照片。阮天心早該想到的,它是陸星嶼最喜歡照片裡的top1,顯得他英姿不凡。
陸星嶼看她撇嘴,就道:“反正也是打碼的,誰認得出你啊?你說是吧。”
阮天心軟綿綿地罵他:“陸星嶼,你無恥。”
她往下一翻,評論區果然已經變了天。陸星嶼的低齡粉慘遭打臉,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tian顏,一邊說“哥哥好帥好嫩”,一邊打招呼說“姐姐好”,模樣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阮天心看得眼花繚亂。
她的微博賬號很少發原創的東西,都是轉一些“哈哈哈哈”的笑話,和用來追蹤謝觀的動態。陸星嶼也不知道她的賬號,也就沒有關注她——
幸好沒有,否則賬號一暴露出來,可能就要多出好幾百萬個小學生妹妹。
評論區裡不僅有粉絲,還有吃瓜的路人。阮天心剛一刷新,就看到最新回複裡有人說:“果然好矮。”
果、然、好、矮!
四個字像落下的巨石一樣,瞬間把阮天心壓垮。她猛的站起來,瞪了陸星嶼一眼,噔噔噔跑了。
陸星嶼:“……”
……
阮天心跑回自己房間,收拾了一下鬱悶的心情。
雖然一直說她“矮”是有點傷人,但星嶼說的也沒錯,好歹打了碼呢。事情解決就好了,再跳出來澄清自己的身高,那才是沒事找事。
是她自己要來探陸星嶼的班,又給他添了麻煩。這樣想想,阮天心不僅不生氣了,還有點愧疚。
等陸星嶼回家,她再給他做一道水果拚盤中的經典之作:超豪華葡萄孔雀,開屏版!他一定會喜歡!
她想著想著,心情就變好了,在床上打了個滾。
衣服兜裡的小筆記本掉出來,裡麵裝滿了她今天學習到的一些套路。她剛準備把它翻開來再複習一遍,微信就響了。
謝觀:“你和陸星嶼,在談戀愛嗎。”
阮天心:“!!!”
她一骨碌爬起來,跪坐在床上。她怎麼忘了,全國人民都能看到的緋聞,謝觀當然也能看到了!
她迅速回:“我是冤枉的,星嶼隻是弟弟,我對天發誓!”
謝觀平淡地指出:“你們沒有血緣關係。”
阮天心著急地從床上跳下來,整個房間繞圈,從門口繞到陽台,比無頭蒼蠅還慌張。
她直接砸過去一條語音:“沒有血緣關係也是弟弟!如果說要談戀愛的話,那也太荒唐了!”
她很少用這樣激動的語氣講話,語速都比平常快了一點,但還是偏慢,就像一個言語功能不健全、又被大人冤枉的小孩。
聽起來好像要哭了。謝觀彈了彈煙頭,點了下屏幕。
他冷靜道:“接</視頻。”
視頻通話打過去,阮天心很快就接了。畫麵起伏晃動,是蓬鬆得像雲朵一樣的白色被褥。阮天心把自己裹在裡麵,看不到臉,隻露出一個發旋。
謝觀說:“不想看到我?”
他的語氣裡含著一種微妙,雖然和平常一樣輕而慢,沒有任何音量和音調上的變化。
但阮天心就是感覺他有一點生氣。
她在心裡悶悶不樂地想:你生氣什麼,我還要生氣呢。
但是想歸想,謝觀都這樣說了,她不敢再彆扭下去,磨磨蹭蹭從被子裡鑽出來。隻露了臉和手,整體看依然是一團,宛如一隻被傷害過的小動物。
眼睛露出來之後,在手機另一頭的謝觀便也能看見了。沒出息的阮天心在看到謝觀的那一刹那,又定力全無。
謝觀的白大褂已經脫了,但氣質和電影裡的主角仍然高度貼合,有種不太溫良的禁欲意味。他甚至還戴了眼鏡,金絲邊那種,最斯文敗類。燈光在他的眉弓和眼窩處打下陰影,連輪廓都顯出古典。
他好像也在酒店房間,坐在沙發椅上,身旁擺著煙灰缸和劇本。手指裡夾一根煙,猩紅的火光若隱若現。
阮天心在心裡罵自己:膚淺。
她隻憋了兩秒鐘,就忍不住主動開口:“沒有不想看到你。”
其實想每天都看到你。
她的眼眶變得又酸又熱,睫毛撲閃起來,替自己委屈。
謝觀凝視她半晌,聲音低下來:“又哭了?”
什麼叫“又哭了”,這個人說話好沒道理。阮天心湊到屏幕前麵,衝謝觀扒開眼瞼,做了一個類似鬼臉的表情。
“你看,沒有哭。”她還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忿忿地。
謝觀突然笑了,眉眼裡陰霾散開,有種春風拂麵的味道。
“嗯,是沒有。”他配合地往前傾,企圖看得更清楚一些。
透過鏡片,那雙眼睛天生泛著冷清,但和眼下的那顆小痣一組合,能勾魂。
阮天心魂不守舍道:“那你下次不能再冤枉我了。”
謝觀說:“嗯,”又把煙頭摁進煙灰缸裡,保證道:“沒有下次。”
阮天心又問:“其實在看到新聞之後,星嶼馬上就澄清了,你沒有看到嗎?”
謝觀頓了頓,說:“看到了。”
又意味難明地補充:“想聽你說。”彆人說的,都不作數。
“不管幾遍我都可以說,我和星嶼是清清白白的,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
他喜歡溪亭,我喜歡你。
這句話阮天心不敢說,隻是在心口反反複複徘徊,又甜又苦。
“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以冤枉我,你不能冤枉我。”阮天心把下巴縮進被子裡,小聲說。
謝觀這會兒心情肉眼可見的不錯。他嗓音放輕,在夜裡格
外像誘哄:“為什麼?”
壞了,說得太曖昧了。阮天心暗地裡一掐大腿,冥思苦想。
突然靈光一閃,“因為……因為你是一個好人!”
她不無喜悅地讚美道。
作者有話要說:謝觀解鎖成就:一天獲得三張好人卡!
ps溪亭的官配已經出現!
伸手討評論啦,前排發小紅包包~
明天起恢複18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