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又勾起嘴角看著他,似乎很有興趣他到底有什麼事。
然後看到他踮腳親了自己一下。
這倒是他十幾年來第一次主動。
“怎麼?”蘇又揚眉,問道。
“可以……”
“什麼?”
“你想怎樣都可以,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嗎?”
“說。”
“我需要上古秘法,如果你能給我——”
“可以啊。”蘇又回答完便笑了,隻是好奇,“直截了當地跟我說,不怕我覺得你不懷好意直接拒絕?”
“就算我不直接說,你也會猜到吧。”
蘇又同意了,畢竟他知道的功法有很多,隨便給幾個就是了。
禹朝落被蘇又帶回了木屋裡,幾日都沒有出來……
池牧遙在木屋外沉思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你有沒有覺得奇怪?”
奚淮不解,問:“哪裡?”
“我們先入為主,一直覺得這就是蘇又的心魔,但是看到這裡我突然意識到,整個心魔之境的內容都是以禹朝落為主角的,他是世界的重心,蘇又也隻是偶爾出現。”
“可是我們沒有禹朝落的信物,怎麼能進入禹朝落的心魔之境?”
“在禹朝落救了你之後蘇又曾經幫禹朝落療傷,蘇又的功法很特彆,恐怕是將禹朝落的心魔移給了自己,這樣禹朝落就不會再有心魔,而一直以來折磨蘇又的心魔,其實是禹朝落的。”
這種猜想顛覆了奚淮的認知,他不由得納悶:“他為何會這樣做?”
“因為他說過,他能幫禹朝落順利晉階元嬰期,禹朝落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嘗試過衝擊元嬰期,導致體內靈力混亂,蘇又這才幫了他。”
“可是……這種程度的心魔,會導致蘇又被困在元嬰境界這麼多年?”
“因為這個心魔之境的所有內容,都是禹朝落最難過的事。蘇又被困在這個心魔裡,反反複複地看著禹朝落這些年有多難受,他在意識到自己愛上禹朝落後,才會看一遍心疼一次。”
兩個人在討論的同時,看到禹朝落披著蘇又的外衫走出木屋,站在欄杆邊,手裡拿著兩個竹簡,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放進了儲物的袋子裡,傳物回暖煙閣。
蘇又站在門口看著禹朝落,笑道:“我看到你在拿毛筆的時候有所猶豫,明明可以故意寫錯,為何還要原樣給他們,讓他們拿錯誤的功法,全部練得走火入魔豈不更為快哉?”
禹朝落沒回答,緩步下了樓,坐在樓下石墩子上,目光平靜地看著遠處,任由風揚起他頭頂的碎發,還有蘇又寬大的衣袍。
他本來就是一個麵容溫柔、性格安靜的人,此時一派安靜地吹風,竟然有種慵懶的美感。
他終於回答了之前的問題:“他們對我有養育之恩,我能有今日,也多虧了他們。”
蘇又跟著走下來,說道:“可他們做了那麼多讓你失望的事情,你能有今日的狼狽也多虧了他們。”
“嗯,的確,我很失望,但是我不能和他們一樣,那樣我會連我自己都厭惡起來,我自己對自己失望……”
“所以你還是幫了他們,明明這麼……難受。”最後兩個字,蘇又咬得很重。
“是啊……所以我堅持不住了。”禹朝落抬頭看向蘇又,對他微笑,這是他難得對蘇又這麼溫柔,“蘇又,我特彆恨你,你讓我感受了很多屈辱。可有時又要謝謝你,你的確幫了我很多……蘇又,我可不可以求你最後一件事?”
蘇又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快步朝禹朝落走過來,伸手想要控製住禹朝落,卻發現禹朝落的修為已經在消散了。
禹朝落虛弱地說道:“蘇又……待我死後,不要把我葬在暖煙閣……”
“禹朝落!你給我停下來!”蘇又使用法術想要製止禹朝落自我了斷的行為,卻完全製止不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禹朝落修為消散,整個人都進入了瘋狂的狀態,“你怎麼敢!你居然敢在我麵前使小把戲,我會留住你的屍身一直虐待你,我會讓你無□□回,你給我回來!你停下來!”
禹朝落歪著頭看著蘇又,似乎已經聽不到聲音了,隻是疑惑地看著他的嘴唇。
“你能晉階元嬰期了!你沒有心魔了!禹朝落你不要死,你留在我這裡不再回暖煙閣不就行了?!你不回去,你就當那些王八蛋都不在了,你自己活著不行嗎?!你想要的兩顆珠子我給你!禹朝落!你要是敢死我就滅了暖煙閣!殺光你們禹家……”
禹朝落還是殞了。
自散修為,自我封閉感知,一了百了了。
他的身體一晃倒在了蘇又的懷裡,魂魄都散了。
蘇又扶著禹朝落往他體內渡入靈力,又試了很多方法,全部都沒有用。
蘇又發了瘋地吼,放肆地發泄,似乎自己都沒有料到自己會這般難過。
最後累了,知道沒有辦法了,他便抱著禹朝落的屍體靜坐在院子裡。
坐了多久蘇又自己也不知曉,隻是回過神來時,銀絲已經爬滿了頭。
他看著自己的銀發,雙目暗淡失去了光芒,愣怔了許久。
他知道禹朝落難過。
他知道禹朝落堅持不住也有自己的原因,逼死禹朝落的人有他一個。
他不確定禹朝落最深的傷痛是自己帶來的,還是暖煙閣。
最開始隻是覺得好玩,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執拗的人,如果禹朝落也有恨的情緒,也變得和他一樣無情殘忍,他也不會這麼在意。
池牧遙看著蘇又難過的模樣,最終也隻能吐出兩個字:“活該。”
奚淮也是一陣唏噓,接著問:“想到怎麼利用心魔讓蘇又崩潰了嗎?”
“嗯,蘇又也該死了。”
蘇又的軟肋,是禹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