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飛問:“道友這是何意?”
“曹管事擔心的不過是幫了我們的忙後為季家所惡,之後再無喘息之機。我願給曹管事一個承諾, 若是你能幫了我們這一回, 我就使曹家離了陌洲, 如此可好?”殷渺渺微微笑問。
曹飛哂笑:“你要是有這個能耐, 怎麼還會在這裡?”
殷渺渺道:“現在自然是沒有的,可曹管事要是肯幫我們,我便有了, 你且看。”她伸出手心,將握著的令牌給他瞧, “這令牌你可認得?”
曹飛見是沒有見過,可上頭篆刻的“歸元門”三個字不容錯認:“你怎麼會有……你是……”
“我因故人之托來陌洲辦些私事,恰巧被謝家所害,隻好來季城坐飛舟回冬洲, 可季城又出了那樣的事, 連飛舟都坐不成了。”殷渺渺所說的每個字都是真話, 一點水分都沒有摻和,“我也不想要曹管事為我們做什麼,隻想要一隻能傳訊的青雀, 好將這裡的事傳回去。”
她態度誠懇, 語氣真摯,說得曹管事不由信了三分。
“我雖然沒有什麼大本事,好在還有師父能做些主, 要是曹管事能幫了我這個忙, 我便竭儘全力使你曹家離開陌洲, 到時候山高皇帝遠,曹家重頭開始,豈不是比在這裡熬日子要強?”殷渺渺的語調一貫沉穩柔和,平添幾分說服力。
但曹飛不是初入江湖的菜鳥,哪能憑借一塊令牌就全信了她:“不知尊師是……”
“我說了,曹管事就會信嗎?”殷渺渺微笑了起來,“我知道這一塊令牌不能說明什麼,不求你一定信我,隻看曹管事願不願意賭一賭了。”
她點到即止,不再多說,轉身就走了。
那頭文茜看了,神色複雜:“你說了些什麼?”
“能說什麼?不過你唱了白臉,我就唱個紅臉,總不能真殺了他吧。”殷渺渺歎了口氣。
向天涯問她:“有把握嗎?”
“沒有。”她答得乾脆,“就看運氣了,真不行,咱們就隻能搶了東西跑了。”
接下來的時間,雙方都很難熬。
尤其是曹飛,他正麵臨著人生最要緊的抉擇。
要是有彆的活路,誰想為奴為婢,他們曹家人不是被抽了脊梁骨,卑躬屈膝隻是無奈之舉。現在殷渺渺給他開了張空頭支票,沉穩如曹飛也忍不住心動了。
萬一是真的呢?萬一呢?
要是真成了,曹家就能離開陌洲這是非之地,沒有了季家桎梏,他好好培養族中子侄,幾百年後,指不定就能再出一個金丹真人——這在陌洲、在季家手下是一輩子都不可能的。
先有文茜威逼,他幾乎被迫自儘,後有一絲曙光,讓他重燃了希望,哪怕隱隱猜出了是胡蘿卜和大棒的尋常手段,曹飛還是動搖了。
思量了小半個時辰,他終於咬緊牙關,下了決心:“我可以幫你們,但我曹家其餘人不得參與此事。”
“好。”文茜答應得很痛快。
曹飛又看向殷渺渺:“我想這位道友發個心魔誓……”他話還沒有說完,旁人的眼神先變了,倒是殷渺渺鎮定自若:“可以。”
向天涯暗罵了一句,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不要胡亂答應。
曹飛沒想到那麼容易:“當真?”
“我發誓履行承諾,你也要發誓永不背叛。”殷渺渺冷淡道,“我勸你留條後路,事若不成,你回頭和季家告發我們,指不定還能留條性命,倘若發了誓,就隻能跟我們一條道走到底了,你自己選吧。”
她是不懼發心魔誓的,但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曹飛萬事以曹家為主,怕是出賣起他們來不會手軟,何必自討苦吃。
她這番話說中了曹飛的心事,他不欲讓曹家族人參與進來,就是打的這個主意,被殷渺渺戳破以後,反倒是不敢再提,歎息一聲:“隻盼道友能信守諾言。”
“你儘力,我儘力,之後就看天命了。”殷渺渺停頓少許,切入正題,“現在,我們說說獸穀的事吧。”
曹飛在她說起青雀時就有了想法,聞言道:“獸穀不易進。”
文茜緊緊盯著他:“但是你能進,不是嗎?”
曹飛默認:“我從未深入穀中。”
“不要緊,講一講你知道的。”殷渺渺順手從儲物袋裡摸出白絹和眉墨,準備畫地形圖——修真界就是這個不好,沒紙沒筆用玉簡,真是愁煞人也。
曹飛就簡單說了說要進獸穀的流程。
季家對獸穀看得很嚴,前去送東西的不是季家的管事就是他這樣的熟麵孔,為了防止人冒充,穀外就有一個法陣,冒充者連山穀都沒摸到就會先觸動警報。
待到了山穀門口,又要令牌核實身份,這才能帶著東西進去。路上還有季家的守衛隨行,哪裡都不能去,把東西送到了,就要及時返回,不可久留。
曹飛道:“從頭到尾,不過是一兩個時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