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涯沒有絲毫顧及未成年人心情的自覺,笑得直不起腰來。
飛英擦了擦鼻血,頑強地爬了起來,第N 1次嘗試。
“輕身術的要訣是把靈力聚在身下而非腿部,浩浩乎如憑虛禦風。”忽而有人如是道。
飛英眼睛一亮:“姐姐,你醒了?”
“不然是夢遊嗎?”殷渺渺倚靠在窗邊,眯著眼睛,“這是哪兒?太陽可真大。”
向天涯走到她身後,攬住她的腰:“你睡得可真久。”
“錯過什麼事了嗎?”她依偎在他的臂彎裡,懶洋洋道,“都有閒情逸致爬樹,我看是沒什麼事。”
向天涯歎了口氣,捏了捏她的臉頰:“你晚點醒就沒什麼事了,這個時候醒,隻好有事了。”
“聽起來是麻煩事。”
“可不是。”
飛英也不練功了,跑過來趴在窗邊問:“到底是什麼事啊,告訴我啊!”
“練你的法術去。”向天涯把窗戶一關,“大人有大人要談的事。”
飛英:“啊啊啊啊!”氣到爆炸!
“所以,到底是什麼事?”殷渺渺在榻上坐下,“倒杯水給我。”
“嗬,真能使喚人啊。”向天涯執壺倒了杯水給她,挑眉笑問,“要不要喂你啊?”
殷渺渺接過茶盞,慢慢抿著:“這麼貼心,我心甚慰,不過,我現在更想知道有什麼麻煩事。”
“是自保,還是救人。”
向天涯把這兩難之題丟到她麵前,說道:“你要是不醒,我是肯定不會去的,可你既然醒了,我也要猶豫了。”
“是很為難。”殷渺渺摩挲著茶杯,沉吟道,“四大家族不是沒有聰明的人,要不是手段太過激烈,對付起來可沒那麼容易。”
“喂喂。”向天涯苦笑,“這種時候就不要誇獎敵人了吧。”
殷渺渺微笑道:“稱讚對手是一種禮貌。”
“聽起來你像是有辦法了。”
殷渺渺調整了一下坐姿:“這個問題難就難在不管是選救還是不救,對我們來說都有壞處,對他們來說卻隻有好處。”
他們不救人,陌洲修士就可能再也沒有人揭竿而起,他們救人,說不定就是有去無回。但對於謝家而言,不救人,殺了那幾個以下犯上的就是威懾,救人,就能把他們一網打儘,怎麼都不虧。
“既然都有壞處,就哪個都不選。”殷渺渺揉了揉額角,“我們不能按照對方出的題目來思考,要化被動為主動,變成我們出題,讓他們來選。”
她說著說著,眉毛越皺越緊,向天涯長歎一聲,掌心蓋住她的眼睛:“悠著點,你神識消耗得太厲害了,不能費神。”
殷渺渺好似一點沒聽見,思忖片刻:“那我們就圍魏救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向天涯試探著問,“你想綁幾個謝家的人做交換?”
殷渺渺笑起來:“你是越來越懂我了。”
“這真不是一件好事。”他嘀咕一聲,又道,“可謝家的人現在恐怕不好動啊。”
殷渺渺點點頭:“想來也是,所以不如直接找依附於四大家族的人下手,我們給他們出一道一模一樣的難題。”
到時候麵臨兩難抉擇的就成了四大家族,是堅持殺了手上那幾個膽大妄為的修士,威懾陌洲,還是放了人來換取走狗的性命?無論怎麼選,不是有損威嚴就是使人寒心。
向天涯把這個主意在心裡來回思量了幾遍,不得不承認這麼一來,他們要冒的風險小了許多,而且一石二鳥,怎麼都不虧。
“我很少服人,你是一個。”他不禁感慨道,“彆說女修了,我所認識的大部分修士都很沒有你這樣的心思。渺啊,你要不是出身不同尋常,就是有很多過去,可惜你失憶了,不然我倒是真的很好奇你的故事。”
殷渺渺啞然失笑:“那你運氣不錯,關於這個……我或許並不愚笨,但主要是有人教得好,我在他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
“有人?”向天涯格外敏銳,“你的那個故人?”
往事如漲潮,刹那間湧上心頭,殷渺渺恍惚了一瞬,無限悵惘:“是啊,故人。”
回到修真界不足一年的光景,凡人界的事就好像是前生的記憶了,她沒有刻意去遺忘,但也很少允許自己再去回憶過去。然而,卓煜仍然在她的生命裡留下了濃烈的痕跡。
前世的她憑借著幾分運氣,幾分天賦,赤手空拳在商場上掙出了一番天地,不能說不成功,到後來,她可是屢次上過財經雜誌的頭版頭條(偶爾還在娛樂雜誌上因為緋聞而被提及,不過這就不必多提了)。
隻不過,她是半路出家,比起家學淵源耳濡目染的對手,起-點太低,又因為性彆被迫走了彎路,人家可以輕易從父輩那裡得來經驗,她卻隻能靠自己一跤一跤摔出教訓。
不是不嫉妒,隻是世界本來就不公平。她一直在努力彌補這種差距,可惜留給她的時間太少,運氣也不好,始終沒有遇到好的老師。
直到她遇見了卓煜。
卓煜出身就在帝王家,一入場,弈的就是天下局。
跟在他的身邊,她學會了很多從前來不及學也沒有人會教的東西。
在漫長的修真歲月之中,和他相處的日子短瞬如朝露。
但她不會忘記他,他的印記永遠留在了她的生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