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義盟是由各方勢力共同組成的聯盟,總部就設在中洲的天義城, 一般情況下不設盟主之職, 隻由各方勢力派駐人員駐守。
這個職位其實是個閒職, 好看但沒有實權, 日常工作就是將十四洲的各方情報傳回門派。
衝霄宗派遣到天義盟的就是董真人。董真人在金丹中期卡了一百多年,遲遲沒有晉升的機緣,在宗門內部也沒有什麼靠山, 年紀也漸長,便熄了奮鬥的心思, 思量許久,向宗門申請了派遣到天義盟的差事,打算體麵又安生地過完剩下的日子。
沒有大事發生時,天義盟就是個養老衙門, 董真人的修為不算低, 也很懂為人處世之道, 宗門便允了他的請求。
董真人在天義盟裡一待就是幾十年,中洲繁華,他過得倒也清閒自在。
陌洲的信送到天義盟時, 就是由他處理的, 寄件的方式非常官方,他還以為是什麼公文,隨手就挑出來看了, 沒想到卻是和陌洲有關。
衝霄宗對陌洲沒什麼想法, 離得太遠不說, 若是貿然插手西洲之事,必然會壞了三大宗門的平衡,但他也知曉七大門派的人都對西洲各洲很感興趣。
西四洲中,秋洲沒有插手之地,柳洲、鏡洲以及陌洲,七大門派都虎視眈眈,隻是基於各種緣故不好打主意罷了。
不過丹心門居然在陌洲之事裡插了一腳,其他各派知道了,恐怕不會善罷甘休。董真人略一思量,決定將這份玉簡抄錄一份送回宗門。
董真人的預感沒有錯,玉簡送到各派代表麵前後,很快有人注意到了陌洲之事,稱“四大家族滅族奪寶之舉有違天道,應當加以乾預”。
按照慣例,此類事起碼得扯皮個幾個月,看看門派內是何打算,要不要出這個頭,能有多少回報,扯完以後再商議下一步計劃。
然而,董真人沒有想到遇見送回宗門後沒有多久,如今執法堂的劍純真君直接派了人過來,還是他膝下唯一的徒弟。
“我要儘快去陌洲一趟。”對方如是說。
董真人蒙了一下:“真君可說是何緣由?”
“要事。”
難道是宗門內部對陌洲有彆的想法?董真人不禁琢磨了起來,不等他揣摩明白,歸元門居然也派了人過來——歸元門共有八門,以八卦中的乾、坤、震、巽、坎、離、艮、兌為名。
其中,乾門為掌門所在之門,尊貴非常——來人恰好便是乾門子弟,名為承宮。
天義盟來了兩座大佛,可把所有人都唬了一跳,揣摩是否三大宗門準備對陌洲下手了,萬水閣更是嚇了一跳,衝霄宗和歸元門是什麼時候達成的默契?
一時間,人心浮動,暗流洶湧。
好在承宮與雲瀲不同,是個極其沉穩老練的金丹真人,見眾人神色有異,主動解釋道:“我師兄昔年有一愛徒名為蘭秀,十餘年前不幸身亡,凶手至今未曾尋到,而玉簡上的令牌有乾門之符,恐是我師侄身亡時所佩。”
眾人了然,原來是為了尋找乾門弟子無故身亡的線索,如此倒是說得通了。那麼衝霄宗的……雲瀲跟著道:“我去找師妹。”
董真人反應極快:“可是劍純真君一年前失蹤的徒兒?”
“是。”
同是尋人,承宮難免多看了雲瀲一眼,隻是他貴為掌門弟子,早已結丹數年,對於雲瀲這樣的後輩隻是客氣地頷首:“原來如此。”
不管旁人如何思量,承宮道:“陌洲之事,宜早不宜遲,儘快動身吧。”發生這樣的動亂,也不知道寄送玉簡的人是否還活著,若是死了,好不容易得來的線索又要斷了。
蘭秀的死幾乎已經成為大師兄的心魔,若是遲遲不能找到凶手,怕是與結嬰無緣了……承宮心中思慮萬千,麵上是一絲都不顯:“若是都無異議,我們明日就出發。”
在場的人裡,能夠有資格提出異議的僅有雲瀲一人,然而他道:“好。”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各派的掌事真人來不及回門派討主意,隻好先上了飛舟,再派青雀送信回門派討要對策,期望能在到達陌洲之前就能得到回音。
因著這出意外,天義盟到達陌洲的時間,比殷渺渺預料的早了不少。隻是很不巧,那天是黑沙暴刮的第三十日,她沒有看到飛舟降落在了埋骨之海。
天義盟的飛舟一進陌洲,玉簡就發向了陌洲各地,令四大家族前往埋骨之海,問罪滅族奪寶一事。
這把所有人都殺了個措手不及。
季家。
丹心門尤為光火,他們快要和季家取得共識了,天義盟的人一來,到嘴的肉怕是要吐出一半:“到底是誰把陌洲的事情透露出去的?你們不是號稱停了飛舟嗎?”
“是青雀!”季家主終於反應過來他們襲擊獸穀的意義所在,恨得牙癢癢,“那群家夥,居然敢……”
“好了,現在說這個也沒用。”黃真人強壓著怒氣,“天義盟不會沒事給那些小家族出頭,他們是衝著陌洲來的。”
季家主心裡一個咯噔:“陌洲……”他知曉事情發展到這份上,已不是自己能決斷的,“我得去稟告族長。”
修真界實力為尊,故而四大家族修為最高的人會被選為族長。族長的修為高低是一個家族安身立命的根本,理論上來說,族長也該是一族的當家人,但為了潛心修煉,族長很少直接乾涉俗務,多半讓直係子孫代為掌管,也就是所謂的家主。
現在天義盟出了手,局麵愈發複雜,必須要請示族長的意思了。
盧家。
盧家主接到玉簡的時候,驚得把杯裡的酒撒到衣襟上:“天義盟怎麼會來?他們是要插手我們陌洲的事?”與謝家再有齟齬,也是他們四大家族內部的事,該一致對外的時候絕不能鬨內訌,四大家族一旦被分而化之,就離覆亡不遠了。
“潮河那邊的事停一停吧。”為顧全大局而不得不放棄唾手可得的利益,盧家主疼得如被割了大腿肉,“現在不是和謝家翻臉的時候,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