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泛出魚肚白時,梅落雪就起來了, 打開房間門, 隱約見露台上站了個人。
清晨的光像是蛋殼的青, 隻有微微亮, 那人站在露台上,衣袂被風吹起,好若隨風而去, 不能久留塵世。
梅落雪靜靜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道:“聽說你的琴彈得不錯。”
“不過是娛人娛己的小把戲。”露華濃側過身來, 眉眼含笑,“不值仙子一提。”
剛剛從背後看,他穿著寬袍大袖宛若謫仙,可這一轉身, 味道全都變了, 未曾掩好的衣襟裡露出雪白的肌膚來, 帶著點點紅痕,香豔旖旎,遐思難止。
梅落雪頓了會兒, 笑言:“有機會總要聽一聽的。”
“仙子願意蒞臨沉香閣, 自然是我的榮幸。”
梅落雪點點頭,徑直出門去了。
而後,夏秋月和寒杉、朱蕊都相繼起來, 聽說殷渺渺沒起都很體貼, 各自散去了。
露華濃送走了她們, 回屋正好碰見殷渺渺起身:“日頭還早,不再歇會兒?”
“不了,在這兒睡不好。”她懶洋洋地坐起身,勾起地上散落的衣裳,“麻煩,替我穿一穿。”
露華濃瞪她:“脫的時候不見你嫌麻煩,穿的時候就犯懶。”說歸說,手上的動作一點不慢,很快就替她穿戴整齊。
殷渺渺這才搖鈴喚了人過來,把昨天拍下來的東西和要付的帳結清,一共六百多萬靈石,樂得結賬的管事合不攏嘴,一路殷勤地將她送到門口。
“殷師妹。”有人叫她。
她循聲望去,見是白逸深和江離:“怎麼就你們?”
“袁師兄和範師弟都沒醒呢。”江離對她擠擠眼。
殷渺渺秒懂:“看來玩得很開心。”
“可不是。”江離替她惋惜,“你說你,沒事帶師妹一起來乾什麼?”
怎麼聽起來像是很了解她的樣子?殷渺渺清了清嗓子:“這是做師姐的責任所在。”
“嘁。”江離翻了個白眼,“我走了,有空來辟芷峰找我。”
“好,改天見。”
他們倆說話的時候,白逸深看著露華濃,低聲道:“你自己小心點。”
“多謝你。”露華濃的笑容罕見地清幽,無嫵媚之態,“且放心。”
白逸深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道彆後就離去了。
整夜的縱樂後,身體吃得消,精神卻懈怠了起來。殷渺渺攜著美人慢慢走在旭日初升時的街道上,看晨霧飄散,天光漸亮,竟有浮生似夢之感。
一晃眼,沉香閣就到了。
小霜泡了熱茶來,露華濃揮手示意他退下,親自斟了茶端過去:“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修士早就不會因為熬夜而疲憊,殷渺渺在回來的路上思緒放空了會兒,現在精神回來了,抿了口熱茶:“我不要緊,你累了吧,去歇會兒。”
“我也不累。”
“怎麼不累?昨夜你就沒合眼。”殷渺渺不容置喙,“去睡。”
露華濃口中說著“沒合眼怪誰”,心裡卻很受用,乖乖解了衣衫上床,又不放心,問她:“你回不回去?”
“不回,我修煉呢。”她說著脫了繡鞋,坐到窗下的榻上預備修煉。他這才放了心,一沾枕就睡著了。
一覺醒來,她果真還在,兩人一道用了午飯,這才就著暖煦的春風說起昨日的事來。
殷渺渺道:“昨兒來的人你都認識,和我說說他們的事。”
“從何說起?”
“隨你啊。”殷渺渺一笑,“就從你看得最順眼的人說起好了。”
露華濃不上當:“你挨個問,我挨個說。”
“那就先說梅落雪吧。”
“無策峰的掌峰是不策真君,他已有多年不曾對外露過麵了,有傳聞說他早已隕落,也有說他妄測天意而被降下懲罰……總之,他不理世事許久,無策峰的事都由他的大弟子鴻霞真人一手打理,梅落雪是他的徒弟。”
殷渺渺失笑:“真狡猾,問你梅落雪,你卻和我說無策峰。”
“你想知道的本來也就是無策峰。”
殷渺渺並不否認這一點:“我和她本人的關係呢?”
“素無來往。”露華濃想想,略作糾正,“至少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聯係,你也從未和我提過她。而且,無策峰的人很少露麵,昨天會看到她我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