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渺渺好奇:“既然如此,你怎麼認得她?”
“秘密。”他豎起手指在唇中,“恕我不能回答,下一個。”
殷渺渺想了想:“夏秋月。”
“夏秋月出身的夏家一直都是千籙峰的附屬家族,她的師父是紅砂真君的關門弟子,很受器重。”露華濃意味深長道,“聽說紅砂真君是個嚴厲的人,越是看重的弟子越是要求嚴格,而夏秋月幾乎沒怎麼下過山。”
殷渺渺點點頭,又問:“紅砂真君是十個掌峰裡唯一的女修吧?”
他頷首笑道:“是,據說紅砂真君從前資質平庸,得了一份大有來頭的傳承才有今日,隻是早年吃了太多虧,因此性子十分要強,事事不肯落於人後……這麼說來,夏秋月倒是不怎麼像她門下的人。”
“怎麼說?”
“在你那朱蕊小師妹之前,夏秋月被稱為金丹以下的第一美人,現在名頭換了人,她居然也認了,一點爭回臉麵的意思也沒有。”
殷渺渺不知此事,昨兒真沒看出端倪來:“居然還有這樣的事?不過,她的樣貌並不輸給我四師妹。”
朱蕊的容貌有柔弱感,她眉間又總有哀愁,很是惹人憐愛,而夏秋月的美要端莊許多,一看就是出身不俗,不可唐突,單說容貌,兩人難分高下。
露華濃才不會在這般敏感的話題上發表看法,避而不談:“夏秋月不常下山,我知道的隻有這麼多了。”
“那麼,袁落呢?他和我結怨,恐怕是和執法堂有關吧?”
“他的師父火炎真君是原本執法堂的掌事,後來被你師父換了下來,你有沒有做什麼我不知道,隻是聽說火炎真君在執法堂時刑罰嚴厲,引得許多弟子不滿。”露華濃頓了頓,又道,“火炎真君是法武兼修,又是元嬰後期修為,實力深不可測,而袁落聽說很得他的心意,說不定會把本事傾囊相授。”
殷渺渺眨了眨眼:“哦。”
露華濃不信她沒聽懂:“袁落這個人性子張狂了些,卻不是不分是非之輩,比範天賜口碑好得多了。”
“說說範天賜,他是萃華峰的對吧?”
“是,萃華峰的龍泉真君是赫赫有名的煉器大師,恃才傲物又風流成性,偏偏隻有一個兒子,還早早就去世了,如今膝下隻有範天賜一個血脈。可惜範天賜既沒有繼承煉器的天賦,也沒什麼修煉的天資,最像他祖父的大概就是風流的本性吧。”
殷渺渺不禁笑起來:“這話說得……看來你也不喜歡他。”
露華濃冷冷道:“我沒瞎。”
“是是。”殷渺渺趕緊給他順毛,“江離呢?”
“和你關係最密切的,大約就是江離了。”露華濃拍開她的手,嗔怪道,“摸什麼摸?說正事的時候不要動手動腳的。”
殷渺渺白他:“小氣。”
露華濃不理她,自顧自道:“江離是辟芷峰秋蘭真君的弟子,資質說不上高,但人緣頗佳。辟芷峰以種植靈藥為主,弟子眾多,與各峰的關係都不錯。不過,秋蘭真君修為遲遲未有精進,不少人認為她有可能會壽數耗儘而死。”
“我知道了。”殷渺渺托著腮,“最後一個,白逸深,你們是什麼關係?”
露華濃不肯說了,隻是道:“他為人一向正派,與你過去並不相識。磨劍峰其他人與礪鋒真君一樣,就算不是低看女修一頭,也隻把她們當花瓶,你與他們素來無交情。
“除此之外,十峰裡還有一個以煉丹為主的金石峰,你倒也認得幾個人,但沒什麼身後的來往,至於天元峰和存道峰,我就不太清楚了。”
天元峰是掌門所在,地位尊崇,存道峰則保管著宗門最重要的藏法閣,不傳道收徒,是十峰中最不為人知的一處。
說到這裡,殷渺渺心裡已經有數了,隻是她很納悶:“聽你這麼說,我好像就隻有江離一個朋友?”
“以前袁落也是,不過現在你也看到了。”露華濃袖手微笑,“怎麼,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那麼受歡迎?”
殷渺渺承認:“是有點出乎我的預料。”
“很遺憾,你在眾多親傳弟子之中的風評並不好。”露華濃幽幽,“一個會流連緣樓的女修,能被多少人看得起?”
殷渺渺怔忪,從他的話裡聽出了哀傷之意:“蓮生?”
他微垂眼眸,淡淡道:“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你一向聰明,其餘的事,就算不記得也猜得出來。既然忘了我,以後就不要再來了。”
這番話聽起來像是在賭氣使性子,但殷渺渺知道他是認真的,不是風月手段,亦非欲擒故縱,他是真真切切忍了痛,想要她走。
春洲第一名妓再好聽,也不過是個賣笑的人。修真界即便對於女修並不像凡間那般苛刻,但女修勇於追求愛情是一回事,流連花叢是另一回事,名聲哪能好聽?
“蓮生,你可能對我有什麼誤解。”殷渺渺慵懶地靠在熏籠上,繡鞋沒有穿好,顫巍巍地掛在足趾上晃悠,“名聲根本不重要,我名聲不好又怎麼樣?”
他抿著唇:“人家提起你的時候……”
“說的話不好聽?”殷渺渺笑眯眯道,“人活在這個世上,有人求名,有人求利,名利二字,大多數人逃不脫,你就以為我在乎?”
“我想要名,就算整天在你這沉香閣也有人說我好,我要是求利,你也看到了,我可以很容易掙下不菲的靈石,我要得到這些東西太容易了。”她悠然道,“有人執著,是因為他們得不到。”
從一貧如洗到享儘富貴,由生到死亡再到新生,很多東西對她來說已然不再重要。
“我修的是風月錄,所求的是個‘情’字。”
“啪”,咦,這是什麼聲音?殷渺渺未曾回憶起來,丹田無風起浪,靈力翻湧,靈台之中,《風月錄》徐徐展露第三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