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之陰氣有欲者也, 發於本心。天愛其精, 地愛其平, 人愛其情, 情為人之本性。喜怒哀樂、愛憎惡欲,皆為人情。聖人忘情,最下不及情, 情之所鐘,正在我輩, 故授之‘明心訣’,愛之所愛,恨之所恨,隨心而動, 明己持真……”
——《風月錄》第三卷
聊著天就突破了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說實話, 有點懵逼。殷渺渺呆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 趕緊打坐突破,待平複了靈力,這才去查看《風月錄》的新內容。
比起魂術, “明心訣”隻是一段心訣, 能夠起到靜心平氣的作用,乍看沒有什麼太驚豔的地方,但若是遇上會乾擾人情緒的情況, 應該會有奇效。
但最讓殷渺渺在意的是, 《風月錄》也許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第一卷講的交接之道, 這是人生而有之的本性;到了第二卷的魂術,講的是遵循自我的意願去做這件事,而不會受到勉強;現在的第三卷,又是希望修煉者明己身,愛恨隨心……這三卷內容看似不相關,實則都是以“情”出發,講了一個“真”。
修真修真,修的是道,求的是真。
她以前隻把《風月錄》當做功法修煉,現在才發現自己錯了,心法之所以是心法,是修煉的本源,正是因為它傳授的是“道”。
不過,《風月錄》的觸發條件太奇怪了,隻有她的想法迎合了它所傳授的“道”,它才會展露內容,換言之,無法刻意去探求,唯有隨緣頓悟……不知道是所有心法都是如此,還是就風月錄那麼佛係?
萬般念頭如漣漪掠過,最後歸於平靜,殷渺渺調息完畢,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對露華濃道:“看,我沒有說謊。”
露華濃就算不諳修煉之事,對於頓悟還是略知一二的,見殷渺渺竟然因此而突破了境界,就知道她剛才所言必然是完全發自肺腑。
她是真的不在意……他眨了眨眼,忙不迭轉過身去:“哪有你這樣的女修,這般不知廉恥。”
殷渺渺順著他:“是是,我不知廉恥,沉迷美色,愧對師門,非自裁不能謝罪。”
“你!”他恨恨回過頭,“滾,滾回你的翠石峰去。”
“好好,我這就滾。”殷渺渺趿拉著繡鞋,慢悠悠往外走,“本來就該回去和師父複命了,我晚上再來,乖。”
露華濃就覺得臉上被人輕輕撫過,抬頭一看,她已經不見了。
*
殷渺渺回了翠石峰,把任無為嚇一跳。他上上下下打量著才幾天不見的徒弟,狐疑道:“你這是采-補了嗎?”
“頓悟了。”殷渺渺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師父你知不知道《風月錄》到底是怎麼樣的心法?”
任無為納悶:“我哪知道,你自己去藏法閣裡挑的,有什麼問題?”
“有點奇怪。”
她簡單說了說自己頓悟的情況,結果罕見地被任無為嘲笑了:“哎喲,這有什麼稀奇的,心法什麼稀奇古怪的都有,你知道你師父練的心法多操蛋嗎?就一半兒,殘本,結嬰以後要我自己悟,我真的是*了狗了。”
殷渺渺沉默片刻,真心實意道:“謝謝師父,我心裡平衡多了。”
任無為瞅她一眼:“彆急,聽師父說件事。”
殷渺渺很警惕:“出什麼事了?”
“素玉秘境的選拔流程已經出來了。”任無為慢悠悠道,“初賽煉氣、築基分開,煉氣擂台賽,築基有特彆的考試。不過,有一個免賽名額,直接進秘境,你回去的時候記得去山門口把簽抽了……喲,你師兄回來了。”
話音未落,木屋外的平台上便多了一道身影,不是雲瀲是誰?任無為探頭:“抽完了?”
雲瀲伸出手,裡麵是一枚綠色的玉簡,上書——“1號免賽”。
殷渺渺哎了一聲:“師哥,我嫉妒了,你給我吧。”
雲瀲微微笑了笑,遞過去:“好。”
任無為翻白眼:“雲瀲為了陪你去秘境,壓著那麼多年沒結丹,你居然還好意思拿他的簽,能不能有點自覺?”
“宗門有規定說不可以嗎?”殷渺渺拿了雲瀲的簽把玩著,漫不經心道,“師父這麼說,難道有什麼花頭?”
任無為:“……”他能說什麼,說什麼對她來說都是線索,這丫頭太精了。
雲瀲輕輕笑:“師妹拿去吧,我再去抽一個。”
“不了。”殷渺渺過夠了癮就把簽還給了他,“我對題目很有興趣,想玩玩看,不過要是答不上來,我還是要和師哥換的,所以不許給彆人。”
雲瀲無有不應:“好。”
任無為:“嗬嗬。”
“師父你笑什麼?”殷渺渺狐疑地看著他。
任無為閉上一隻眼睛:“沒什麼,你們師兄妹感情深厚,師父十分欣慰。”
他笑得古怪,殷渺渺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又好奇這次的題目,於是匆匆離了翠石峰去山門口的廣場抽簽。
衝霄宗的山門口有個十分寬闊的廣場,一眼望不到邊際,每逢門內有事要召集弟子,便會再此集合。
廣場兩側豎立著九根高聳的華表,每一個都雕刻著經文,金字隱隱,一派威嚴。地磚則是極其堅固的白色硬玉,千年來無數次的對峙切磋都未能在上麵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光亮如新。
如今,在廣場的正北方位,豎立著一個簽筒,一張卷軸漂浮在上麵,上書“素玉秘境築基期初試抽簽處”。簽筒看似普通,神識卻探不出個所以然來,靈力也無法進入,弟子們隻能老老實實地走過去摸簽,已經排了老長的隊伍。
殷渺渺一邊排隊一邊觀察周圍,隻見不少抽完簽的人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卻沒有誰提出交換題目,大家都滿臉疑惑的樣子。
她愈發好奇,等抽了簽一看,終於明白是什麼緣故了。她抽到的是一張紅色簽,上書“看花不是花,求花不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