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跡有些日子了,恐怕是上一任住客與人發生了打鬥,不慎破壞了浴桶的陣法。慕天光微蹙眉頭,拉鈴叫人來調換。
篤篤。有人在外敲門。
“進來。”
有個穿著灰色曲裾的女修低眉順眼:“前輩有何吩咐?”
慕天光對這家客棧心存不滿,但也不會對無辜女流發脾氣:“桶壞了。”
女修趕忙過去查看,檢查一番後道:“請前輩恕罪,這就為您調換。”說著,她把壞掉的浴桶收走,小步跑著離去了。
慕天光眉間微展,這個女修至始至終沒有直視過他的臉,視線隻到胸口,這無疑讓他十分滿意。
不多時,女修又回來了,為他換了一個全新的浴桶,又蹲身致歉:“招待不周,請前輩恕罪。”
“無妨,下去吧。”
女修告退,替他關上了門。
新的浴桶沒有任何問題,很快聚出了大半桶的清水,鑲嵌在桶外的礦石把水溫加熱的恰到好處,蒸汽冉冉升起。
他解開腰帶,脫下衣衫,把自己浸入熱水之中。微燙的熱水舒張了毛孔,沾染在鎖骨處的血跡被潤濕流下,縈繞不去的血腥味總算消退了些許。
“嗬。”窗外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慕天光立時知曉不對,習慣性想要調動靈力,卻發現周身全部靈力被封,竟然一絲也不能使用。他心中一沉:“誰?”
“咱們才剛剛見過沒多久。”這回,柔魅的女聲是響起在他背後,纖纖玉手搭在他的肩頭,“怎麼這麼快就把我忘了?”
慕天光聽出了她的聲音,冷冷道:“魅姬?”
“真高興你還記得我。”魅姬在他耳畔輕笑,“我從那天見了你呀,就一直茶不思飯不想,這不,總算又見到了。”
慕天光終於知道當初那個金丹修士是怎麼被殺的了,丹田內金丹無異,經脈中靈力尚存,偏生就是一絲也調動不起來。魅姬本來就是極其棘手的人物,他無法調動靈力,等於是俎上魚肉,毫無反手之力:“你想乾什麼?”
“你放心,我是不舍得殺你的。”魅姬從他背後擁住,手指撫過他的胸膛,“不過,你最好不要想什麼花招,隻要你聽我的話,保證你毫發無傷。”
慕天光從未受過這般侮辱,麵色鐵青,然而,他的情況實在不容樂觀——靈力無法調動,儲物袋被他取下放在一旁,已經被魅姬貼了封印的符籙,一時也無法取用。
“嗬,彆看了。”魅姬幽幽道,“對付你這樣的人,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怎麼敢動手?”
*
飛英今天請客吃飯,用他賺來的三千靈石,本以為可以熱熱鬨鬨吃一頓,結果喬平有約,慕天光不來,向天涯不知道去了哪裡,最後隻剩下殷渺渺奉陪。
“好過分哦,白吃都不來。”飛英嘀咕說,“我們今天大吃特吃,一口都不留給他們。”
結果……
“啊啊買多了,算了,不和他們計較。”
“這個好吃,喬師兄肯定喜歡!”
“小師叔沒來太可惜了,帶回去給他嘗嘗。”
“剛剛那個也……不如我們……”
等到吃完的時候,飛英手上提了個大大的攢盒,裡頭是滿滿當當的外賣。
殷渺渺有時候就想,飛英之所以討人喜歡,真的是他把每個人都放在了心上,彆人對他好,他就對彆人好。
當年不過舉手之勞,今日卻收獲了真摯的感念,可見人是要多行善事的,隻要有一個人知曉回報,就沒有白付出。
回去的路上,飛英八卦個不停:“我猜喬師兄今天肯定和女孩子吃飯,所以才不肯帶我又不告訴我,哼!”
殷渺渺問:“誰?凰月穀的女修嗎?”
“不知道,但我肯定會挖出來的,休想瞞過我。”飛英上樓,先去看了喬平的房間,果然人沒回來,就提著盒子去找慕天光,“小師叔,我回來了,給你帶了好吃的。”
房間裡,魅姬笑盈盈地問:“喲,是那個嘴甜的小朋友啊。”
慕天光一時色變,高聲道:“回你的房間去。”又冷眼看著魅姬,“彆打他的主意。”
“唉,這可為難我了,這麼可愛的小少年,誰心裡不喜歡?”魅姬沒想到有軟肋送上門來,笑得花枝亂顛,“你若是不肯,有個小朋友逗逗趣也是好的。”
門外。
殷渺渺按住飛英的肩膀:“回你的房間去,彆出來。”
飛英反應很快,用口型問:“我小師叔……”
“噓——”殷渺渺做手勢趕他回屋,房間裡有防禦陣法,可以讓客人免於受外界鬥法波及。
飛英知道自己幫不上忙,憂心忡忡地進屋去了。殷渺渺在門外駐足片刻,轉身下樓走向後院。
門內。
魅姬倚在木桶旁,青蔥玉指想要撫弄他的唇角,被慕天光抬手擋開:“滾開。”
“真傲氣。”魅姬一點也不生氣,指尖轉著兩個雙環,哢哢兩下直接把慕天光拷在了浴桶上。照理說,浴桶是煉過的法器,雖是木料卻堅硬似鐵,可她的雙環竟然一下就打穿了桶壁,絕非凡物。
她唇角帶笑,吹氣到他臉上:“這樣是不是更有趣了,嗯?”
慕天光問:“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目的?”魅姬掩唇,故作驚訝地笑了笑,“你不會以為我是有什麼陰謀詭計吧?天哪,對我來說,不會有比你更有吸引力的目的了。”
停頓片刻,她的聲音變成蜜糖:“我想要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