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定睛一看,白的是被削下的一片綢緞,綠的是一分為二的一枚青葉。原來,剛才這一刀不僅破開了水悠然的白綢,連帶掉落的樹葉也沒有幸免,被帶累分作了兩半。
而向天涯的刀已然重新插回刀鞘,要不是有地上的狼藉,還以為方才的一刀是錯覺。
水悠然心驚不已,思忖自己並非武修,正麵迎敵毫無勝算,便立即擲出幾粒靈種催生,大量的荊棘紮根於擂台之上,瘋狂生長蔓延,頃刻間,平坦的擂台變成了崎嶇的叢林。
向天涯反手就把刀往地麵上一頓,夯實的泥土瞬時被靈力振開,濕潤的泥壤噴射開來,間雜著深埋在地下的藤蔓斷枝。
然而,叢林的危險遠不止如此,肖似一把把小傘的真菌類植物徒然爆裂,半透明的紅色孢子被炸開,四散飛濺,甫一沾染到法衣,就滋滋作響,很快就腐蝕掉了衣服上的紋路。
向天涯抽刀斜斜一斬,無形之氣蕩開,輕如柳絮的孢子一顆也不能近身,隻好在結界內來回飄蕩,被燦爛的陽光一照,宛若萬千粉紅色的透明氣泡。
“這場景有點唯美啊。”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這麼感慨了聲,得到不少讚同:“男俊女美,看著就賞心悅目。”
水悠然的氣質冷若冰霜,五官卻不失柔美,有月宮嫦娥之態,而向天涯長相出挑不說,更兼一身風流不羈之氣,在修士中也是罕見,叫人過目難忘。
這兩人在台上這麼一站,委實養眼。
當然,這是路人們的感覺,向天涯現在可沒有風花雪月的心思,他受的傷不輕,哪怕養了幾天也沒好多少,應付起水悠然來著實吃力。
水悠然也看出來了,但她才不管他是為了什麼而受傷,隻想狠狠教訓他一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玩弄彆人的感情。
受傷?正好!
她一邊控製靈植不斷網織陷阱,一邊振袖攻擊,雪白的綢緞利如刀鋒又柔可卸力,擊中刀刃時會發出玉石相叩的脆響,叮叮咚咚,悅耳怡人。
向天涯與她過了幾招,心裡大致有了數:水悠然的攻擊性不強,但基礎紮實,靈力充沛,又是水木相生,環環連扣,耗下去隻會是自己吃虧。
要速戰速決才好。他想著,左手高抬,以刀鞘擋住她的一擊,右手握住刀柄,迅速拔出刀,趁著白綢飛舞的空隙,身快如風,迅速上前揮出一刀。
刀輕如紙光如水,破空聲驚山鬼泣。
“好!”高台上坐著的北鬥堂主脫口讚道,“行氣如虹,走雲連風,這一刀神完氣足,意衝淩霄,勝過我門下弟子多數!”
擂台上,水悠然臨變不驚,馬上拋出一塊四四方方的羅帕,帕子迎風而去,為她擋住了這一刀。
也隻能擋住這一刀。
絲線寸寸崩裂,發出斷弦般的悲鳴,轉眼,羅帕便從中間裂了個偌大的口子。水悠然暗自心驚,不敢迎麵交手,擰身錯位,意圖閃躲開來。
向天涯刀身一轉,立刻揮出了第二招。
此時正值辰時三刻,日頭斜照,一束陽光不偏不倚投射在他的刀刃上,竟然意外照出了刀上迸發的寶氣,光暈湧動,叫人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這一刀的浩然磅礴。
水悠然羅袖一翻,白綢鎖住地上成片的荊棘朝他擲去。
隻可惜這隻為她爭取到了極少的時間,尖銳的荊棘在半空中便被劈了個粉碎,被氣流卷裹著,劈頭蓋臉地朝水悠然撲去。
“啊。”水悠然下意識地側過臉,以袖掩麵,絕不肯讓荊棘的碎片刮花麵孔。
然而,她捂住了頭臉,卻未能護住全身,鋒利無比的刀氣與尖銳刮人的荊棘交織在一起,法衣抵禦不住,描繪的符紋漸漸暗淡,淪為普通的織物。
呲。因為她斜身而正麵朝人的係帶不幸斷裂散開。
交領的衣襟被風吹開,露出裡頭的白色八寶紋抹胸。
向天涯:“……操。”
情急之下,他翻轉手腕,將氣吞山河的麟嘉刀脫手擲出,而後身形一晃,以追風之速近身,捉住她散開的衣襟,借勢想把她的衣衫合攏。
隻是不巧,水悠然旋身的方向與他相合,兩人結結實實地抱了個滿懷。
水悠然本以為他要乘勝追擊,沒想到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他攬入懷中,額頭撞上他的肩膀,淡淡的血腥味縈繞在鼻端。
“你!”她勃然大怒,想也不想,揚手就是一巴掌。
向天涯剛才的動作牽動了傷口,疼得擰眉,居然沒來得及躲開,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
他:“……”
圍觀群眾:“我去??!!!”
水悠然扇完一巴掌就想和他保持距離,孰料才後退半步,胸前卻冷颼颼的,低頭一看,自己的衣襟居然被他拉在手裡,酥胸半露,頓時羞憤欲絕:“登徒子,我非殺了你不可。”
“行了行了,彆動。”向天涯隨手拔下她發間的一支珠釵。
水悠然阻擋不及,想後退又怕撕扯衣襟,又急又氣:“你乾什麼?”
“叫你彆動。”向天涯以珠釵代替係帶,彆住她散開的衣襟,順勢以手背拂去沾染在她衣褶裡的荊棘刺,漫不經心道,“行了。”
他一鬆手,水悠然便飛快後退兩步,俏臉含霜:“你、我不會放過你的。”
“唉,算了。”向天涯咽回了喉頭的鐵鏽味,擺擺手,“不和你打了,我認輸。”
什麼?
他的話太突然,不管是水悠然還是其他人,全都沒有反應過來,眼睜睜看著他縱身躍下擂台,就這麼棄權跑了。
一時間,台上台下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