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雲瀲出現在窗外,替她擋住吹進來的寒風,“不要吹風。”
殷渺渺瞥他一眼,不冷不熱地問:“你們說完秘密了?”
“沒有秘密。”雲瀲道,“師妹不要生氣。”
殷渺渺慢慢走回床上坐下,不緊不慢地說:“那你們說什麼了?”
雲瀲道:“等師妹身體好些了,我再和師父一道回去。”
“留我一個人在這兒?”
“師妹要是真的想我留下,我便留下。”他坐到她身邊,撫摸著她的頭發,“離開,是想師妹以後可以和慕天光一道去曆練。”
殷渺渺長長一歎:“我知道,世上唯有道侶能攜手並進,我和師哥……終歸是要分開的。”
道理都懂,隻是,興許是幼年時相依為命,又許是有彆的什麼緣故,她對雲瀲有一種不合常理的依戀,不忍分離,想要長久地叫他陪在身邊。
然而,怎麼能夠呢?道途總是要自己走的。
此路本獨行,師父、師兄、戀人……都不過是萍水相逢,同行一段罷了。
她就是貪心。
“我明白了。”她微笑起來,“師哥和師父回去吧。”
若不然,對慕天光不公平,對雲瀲也不公平,很多事早早就看得到結局,不過假作不知,自欺欺人罷了。
雲瀲道:“師妹什麼時候回翠石峰,便又能見到我了。”
“師哥不必等我。”殷渺渺望著窗外的大雪,“畢竟,我也沒有等師哥。”
“我答應過師妹,不會離開你的。”雲瀲拿出了人偶,放到她的手心裡,“師妹不記得了,沒有關係,我記得。”
殷渺渺握住了手裡的人偶,沉默了片時,突然問道:“師父的態度有些奇怪,不像是單純地氣我,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緣故?”
雲瀲道:“他可能聽見了一些事。”
“什麼事?”殷渺渺抬起眼眸,牢牢看著他。
雲瀲想了想,說道:“不知道。”
“師哥!”
“真的不知道。”他認真地說,“我也不知道師父聽見了什麼,他不肯說。”
殷渺渺要不是沒氣力,肯定打他:“你耍我?”
“不過是些陳年往事罷了。”他微微笑,“師父執著些什麼,師妹又執著什麼呢?無論是什麼話,什麼事,都是過去的事了。”
殷渺渺不作聲。
“百年不過一彈指,我和師妹不過是短暫的分離而已,而且,師妹永遠都是師妹,不會因為師妹結緣而改變。”雲瀲問道,“這樣不是更好嗎?”
她無言,半晌,輕輕一歎:“是。”
她和慕天光能夠天長地久嗎?未必,一切恩愛會,無常如晨露。
但是,師哥永遠是師哥,愛欲不生,無憂無怖。
這樣的事,也就隻有修煉《坐忘訣》的雲瀲能夠做到。
他道:“師妹覺得為難的事,於我不算什麼,不必因此愧疚難過,你高興,我便覺得高興了。”
“我現在相信了。”她笑歎一聲,“我會讓自己高興的。”
雲瀲摸了摸她的頭,微微笑了。
殷渺渺把自己的人偶拿出來給他:“師哥留著吧,若是你和師父有什麼事,我也可以及時感知,早做準備。”
雲瀲收下了,給人偶係上了一對小鈴鐺。
“這是什麼?”
“是我撿到師妹的時候,你身上留著的。”雲瀲道,“那天我聽到了鈴鐺的聲音,才找到了師妹。”
殷渺渺不大信:“是嗎?我都昏迷了,鈴鐺怎麼會響?”
他認真地說:“也許是風吹的吧。”
*
另一邊,慕天光和掌門提了要送殷渺渺回門派的事。
掌門當然沒有同意,表示她傷重不宜挪動,而此次既是為了歸元門才受的傷,怎麼都要由門派治好,遂又給了些珍貴的草藥打發徒弟送去,中心思想十分明確:傷就在歸元門養,我們一定會負責到底。
慕天光轉達了掌門的意思,正色道:“師尊說得在理,等你傷好了,我再送你回去可好?”
殷渺渺看他一點沒理解掌門的苦心,笑意忍得很是辛苦:“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便省些折騰,在這兒養吧。”
他鬆了口氣,琉璃般的眼眸裡流瀉出笑意來。
她再也忍不住,側過身,臉埋在被褥裡悶悶笑了起來。
一個月後,殷渺渺的身體好了許多,能夠下床走動、自行倒水喝藥了。任無為看時間不能再拖,便提出了回門派的事。
歸元門知曉他是要回門派複命,自然不會多留,隻是承諾肯定會照顧好殷渺渺,叫他放心。
其實,任無為沒什麼不放心的,慕天光那樣就不可能欺負得了他徒弟,連下馬威都懶得給,瞅瞅他,語重心長地來了句:“好好加油吧。”
不好好努力的話,大概會被他徒弟甩掉吧。
嘖,比起結緣帶來的麻煩,說不定是害人家的天才受了情傷更嚴重?
任無為想著,覺得大徒弟的建議有點道理,進階化神是不可能的,但是說不定能在出事之前,把修為提高到元嬰後期?